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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嵐回到赤翼軍營寨時沒看到他哥,遇著沈佑棠,才曉得沈岩領著護衛隊,到城中保護睿王妃去了。

    一時周牧白從練武場出來,聽聞沈嵐回營,便傳他過去詢話。沈佑棠與沈嵐一道去了中營,牧白已在營帳中翻著剛送來的軍務摺子。

    沈嵐已聽佑棠提了周牧白的傷,如今親眼見著人,還是愣了下。一方素色的絲帕覆在牧白臉上,只露著雙眼,許是因著剛從練武場回來,橫眉下的那雙眼睛沉凝冷漠,還斂出一絲淡薄的凜冽。

    只一瞬,沈嵐便覺得睿親王仿佛有哪裡不一樣了。她更強了,也更凌厲了。

    沈佑棠咳了一聲,沈嵐立即醒過神來,屈膝下跪,將與周牧翼共伐荼族響馬的事情則要回了,玄翼軍軍力數倍於響馬,此戰毫無懸念。末了又道自己已與寶親王同回葉郡見了太子,回稟了戰事才趕回暨郡,是以遲了幾日。

    “寶親王現今仍在葉郡,但再過些時日,便要回京復命,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讓他先繞道來暨郡,接了牧笛公主,趁便護送回京。”沈嵐拱手道。

    周牧白纖長的手指在硯台旁輕敲著桌面,沈佑棠知道這是她遇事思量的習慣。靜候了片刻,卻聽她道:“無事了。你剛回來,先歇息幾日。”  

    沈嵐行了禮,退開兩步,忽又道:“聽副典軍說殿下的傷勢時時變化難愈,裴太醫都拿不定醫治之方。”他這話說得毫無前兆,沈佑棠攔都攔不住,忙使了個眼色,沈嵐一臉無辜,自顧自的續道:“白墨不是還在營中麼?上回鬧疫病都是他出主意治好的。衛將軍也誇他是民間異士,何不傳他來試試?”

    周牧白本是皺著眉,聽得這般說,臉側的傷口似乎又癢了起來,她捏了捏拳頭,忍著沒去撓,才開口道:“既如此,就請他來看看。順道也請裴太醫來,商量看有沒有別的法子。”

    不一會,裴冬成先到了,給周牧白診脈時,白墨在外侯見,再一會,衛瑾鵬與周牧笛都聽聞了消息,一道過了來。幸而中帳寬敞,倒也不覺擁擠。

    白墨還未見過周牧白的傷,只略有耳聞,仿佛是中了什麼毒,於性命無礙。

    此時幾個人都自覺的退開幾步,留出最明亮的地方。周牧白自己抬起手,將臉上的絲帕扯了下來。

    周牧笛當先倒吸了一口冷氣,隨即雙眼一紅,“小白哥哥!”她哭道。

    顴骨以下,小小的燎泡從傷口往外蔓延,覆蓋了左臉下方,一個疊一個,幾乎要將那道傷痕遮蓋了。最靠近傷口的燎泡大約是最先長出來的,已經顯出淡褐色,其它的燎泡還是細密的紅色。  

    “噬情!”白墨盯著那傷,臉上也變了顏色。

    眾人先是被那片傷痕嚇了一跳,忽而聽到白墨說出毒傷的名字,又都是一喜,心中有了期待,都直望著他。

    “七日損傷,七日毒發,再七日擴散……”白墨眸光有些冷峻,“竟還有人用此惡毒。殿下這傷,少有二十多天了吧?”

    “二十七天。”周牧白見她說得明白,心裡也有些期盼覆緊張。

    “那麼最多明日,這傷便會越過中線,侵占到右臉。”

    “你只說可有解藥!!!”周牧笛忍不住跺腳。

    “此毒相傳是西域一種古老的咒術所用,狠惡異常,早已被明禁,何談解藥。若是在夏天,還可能有法子,現在是隆冬……”白墨搖了搖頭。

    “白大人此話何意?”裴冬成也急道:“若是要些夏天的藥材,我營帳中幾乎都備有。”  

    白墨並不立即作答,反問道:“裴大人看此毒從何物提煉?”

    “蟾蜍。”

    “是。此毒集蟾蜍背上毒汁加枯藤草草芯反覆提煉而成。敢問裴大人,蟾蜍的天敵是何物?枯藤草的天敵又是何物?”

    “蟾蜍之毒蛇膽可解。枯藤草……”裴冬成擰著眉道:“鄙人才疏學淺,只聽聞是西域之物,實不知其毒性,更不知其療法。”

    “普通蟾蜍之毒用普通蛇膽可解,但這 噬情取的是彩珠蛙之毒液凝結,配枯藤草芯以擴散。需取五色虺之膽,兌七色堇之蕊,方可研磨成藥。”白墨攢著眉道:“此時隆冬,莫說蛇蟲早已冬眠,便是尋到五色虺,也取不得七色堇。”

    “宮中便有七色堇!”周牧笛眼中現了亮色,“我立即派人去取!”

    “七色堇乃盛夏之花,非新鮮花蕊不能用。秋冬花木早已凋敗,況且暨郡去瑞京,路途遙遠。此毒七七四十九日毒性全發,到明日已是二十八日。”他搖了搖頭:“裴太醫的藥已是盡力控制,也只能在尋常時日稍減苦楚,一旦毒性擴散到盡,將覆蓋整張面孔,只怕大羅金丹也難挽回。”  

    “定還有其他法子的!”周牧笛的眼中又蓄了淚,拽著白墨的手臂道:“你再想想。”

    白墨略低了頭,默不作聲。

    周牧白修長的手指在袖下握了握拳,臉上不見喜怒,淡淡問道:“毒性全發,會是什麼樣子?”

    白墨的聲音沉了下來:“殿下可見過蟾蜍之背。”

    “……”

    眾人皆默然。

    周牧白的眼底一抹苦澀劇烈搖晃,卻還是極力穩住了聲音,緩緩道:“都先下去吧。”頓了頓,再道:“此事,莫要讓王妃知曉。”

    “小白哥哥……”周牧笛走上前拉著她的手,忍不住哭出聲來。

    牧白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先回去,衛瑾鵬親自送她出了中營,眾人只得拱手告退。

    “殿下……”沈佑棠獨留到最後,深深皺著眉,不知說什麼才好。  

    待沈佑棠退出中營,牧白獨自留在帳中,天色逐漸暗淡下來,有人進來點燃燭火,有人進來置下晚膳。月色皎皎,星光依依,一夜過去,她依舊獨坐在桌案之後。

    晨曦微露時周牧白讓人到後營請沈佑棠。

    沈佑棠亦是一夜無眠,聽到傳喚,整了衣裝趕去中營,在營中見周牧白沉默不語,也不相擾,只靜靜的站在堂下。

    許久,周牧白嘆了口氣,輕輕道:“一會,你與我去一趟城中別院吧。”

    作者有話要說:前邊是誰說的,要虐一虐,才好看。來來來,燙一壺好酒,咱們再聊聊,想怎麼虐!~~

    收到 江夏 投來地雷一枚+一枚+一枚+一枚

    哎~我不更文都不好意思了。親,你種下的地雷喜獲豐收,快來收文章啦~~~

    第52章 願你記得

    天空中微微揚著雪, 沈纖蕁站在廊下, 望著庭院花木凋零。飛雪落到半空, 寂寞消融, 這個冬日,更冷了。

    書瑤拿了一件素色軟裘披在她身後, 輕聲勸道:“主子,外邊寒氣重, 到暖閣里歇會吧。”  

    沈纖蕁伸手接住半片來不及融化的雪花, 看它在手心化成了水沫, 仿佛誰的眼淚一般。

    卻是冰涼的。

    “二十八日了。”她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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