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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將近加冠之年,要舉行冠禮也屬尋常,國君卻讓禮官通喻全國,這心思……”沈佑棠將手中的茶盞旋了一圈,轉著眼睛望了望周牧白。
曲斌接著道:“難怪大皇子百里涵這般急著要與荼族聯姻。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嚮導還聽得不明所以,周牧白已經舒展了眉目,晲笑道:“所以此番前往尚鄯城,要如何爭取我瑞國之利益,諸位大人心裡都有計較了罷。”
與坐之人都笑將起來。雲開雨霽,次日一早,使節團朝著尚鄯國國都,舉步進發。
尚鄯城的皇宮中,百里涵疾步來到尚書房外,求見國君,內侍多受他打賞,便低聲與他道,陛下午後招見了小皇子,此時還在裡邊說著話呢。
百里涵皺了皺眉,在書房前踱了兩步,剛要轉身離去,裡邊的總管匆匆走出來道,陛下問誰在外邊。
百里涵只得抬腳進去了。
書房裡國君百里賀坐在上位,百里墨立在一旁,臉上帶著幾分調皮的笑意。百里涵匆匆一瞥,卻看得著意。比起三年前城門一別,這個弟弟已經長大了許多,眉目間,更像當年鳳儀尊容的先皇后了。
百里涵向他父皇行了禮,他父皇笑問他怎的這時候跑了來,百里涵拱手道:“荼族漸將王有書信至,聯姻的使臣約莫下個月就能到尚鄯城了。”
“聯姻?”百里賀沉了眉道:“只怕是要我們出兵的使臣吧!”
百里涵眉角一跳,頓了頓才揚著笑道:“父皇所慮的是。但若是我們與荼族聯了姻,再一道出兵伐瑞,不也是兩家見好麼。”
百里賀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一旁的百里墨望了百里賀一眼,才顧笑道:“既然父皇不想與荼族聯姻,何不考慮考慮,與瑞國聯兵呢?”
百里賀挑眉看了看小兒子,大皇子已急道:“弟弟久不在國內,尚不知其中深淺。荼族四大部落八十萬精騎早對瑞國虎視眈眈,瑞國與我國又向無往來,更何談聯兵?”
“荼族為爭權奪位早已自顧不暇,即便南征也不過是想擄掠錢財,於我尚鄯何益?至於瑞國……”百里墨仍舊晶亮著雙眼一派篤定的模樣,朝著他父皇與皇兄笑了笑:“倘若……我與瑞國皇子相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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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行不由徑
早在瑞國使節團進入尚鄯城之前, 消息已一程疊一程送到尚鄯皇宮。百里墨料定他們會來, 倒無甚意外。
百里涵收到手下人的呈報時不由臉上變色, 眯著眼握了握拳頭。左尹霍可安是他的親舅舅, 也是他的心腹謀臣,此時正在他的書房裡, 與他一同聽到了探報,眉頭也深深的皺了起來。
“終究是我們小覷了皇子墨。”霍可安沉思片刻, 低聲道:“殿下, 當斷不斷, 反受其亂!”
“舅舅的意思是?”百里涵背對著燈盞,眼神斜逸。
霍可安走近一步, 低沉的聲音裡帶了狠厲之色:“此子不除, 終究是大患,還望殿下乾綱早斷!”
百里涵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略轉過頭看了霍可安一眼, 斷然道:“他是我的親弟弟!”
“殿下……”
“舅舅,我有急事出門。舅舅請先回府吧。”百里涵打斷了霍可安的話, 推開了書房的門。
初春的寒氣迎面撲來, 台階上潤濕了一層薄薄的雨, 百里涵望著天邊流動的沉鬱雲海,天色,要變了。
與瑞國皇都的威嚴肅穆不同,尚鄯國皇宮門前,有一片盛大的花園, 花園裡珍花異草爭奇鬥豔,三個弧形的方向是三聖獸噴泉,在暖陽下濺射出幻變的水幕。
周牧白一行人到達皇宮的時候,獲得了極高的禮遇。百里墨領著皇家羽林軍親自迎到皇宮門前,見著周牧白一身皇子正服闊步前來,他拱起雙手斂衽一禮,抬頭時看到周牧白微覺錯愕又立即轉變為瞭然的神色。
兩人相視一笑,百里墨抬手為邀,使節團隨他穿過七色堇搖曳的皇家花園,來到皇宮大殿。
國君百里賀坐在大殿的黃金椅上,大皇子百里涵堂堂立於側旁,百里墨代為引見。雙方寒暄幾句,周牧白讓人送上瑞國特有的珍奇,宮人們接過珍寶,供御前覽閱。最後,沈嵐捧著一隻玉匣子,略低了眉目,雙手奉上。
百里賀也看出了這份禮物大約是非比尋常的,便抬了抬手示意百里墨,百里墨接過玉匣子,恭敬的呈到百里賀面前,匣子雕工精細,觸手生涼。百里賀掀開玉蓋,只見一頂鑲嵌著藍色玉髓的寶冠,靜默的倚在溫潤的玉匣中。
他先是微微一怔,才慢慢伸出手,手將那頂寶冠拾了起來,久久不語。
“父皇……”好一會,百里墨輕聲喚他。
百里賀摩挲著手裡的寶冠,抬眼看見百里墨玉立在自己身旁。他的眉眼,像極了他的母親,一般的仁愛卻又透露出機警。
“這是當年,你母后剛嫁給我時,我送給她的一件禮物,她很是珍愛。”百里賀的眼中露出緬懷的神色,卻嘆息著道:“後來因為一些事故,這寶冠遺失了。你母后時常追憶起來,仍覺惋惜。”
他將寶冠遞予百里墨,又對周牧白笑了笑,那笑容已真誠許多。
轉眼瑞國的使節團在尚鄯城已停駐了七八日,皇子涵與皇子墨甚而皇都高官輪番宴請,國君也幾次相邀,幾乎夜夜笙歌達旦,但每次周牧白或沈佑棠談起兩國聯兵一事,百里賀總是顧左右而言其它。
終有一日,周牧白執著一隻酒樽對百里賀祝酒的時候言道,瑞國與尚鄯之邊境,常受荼族響馬之紛擾,今瑞國願與尚鄯共結為好,共伐荼惡!
彼時尚鄯國滿朝重臣皆在,聞他朗聲言談,都停下了手中的杯盞。百里賀環顧一眼,譁笑道:“今得瑞朝大邦抬愛,尚鄯願與瑞朝結為兄弟之好,開通往來貿易,使民生互利。至於軍事……尚鄯國國小物薄,民眾只愛伺弄花草不善行軍,還望貴使原宥。”
曲斌端坐在周牧白身旁的席上,一聽這話,便皺著眉頭湊到周牧白近旁耳語了幾句。
百里墨心中嗟嘆,只得將父皇的意思轉達,使節團座上幾人的臉色都暗沉下來,沈佑棠出席行了一禮,將錯綜的厲害關係侃侃而談,百里賀都只是咬定只做貿易往來,不談軍事互易。百里涵坐在次席,眉梢漸漸揚起得意之色。
宴席不歡而散,百里墨陪他父皇回寢宮,又略坐了一會,百里賀見他欲言又止,也知他心中所想。
“父皇……”
百里賀的鬢髮已有些蒼白了,聽到呼聲轉過頭來,只見百里墨站在幾步開外,略仰著頭看著台階上自己,一雙眼眸在燈火的照耀下流轉出隱約的紫色,那是他自小服食七色堇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