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佑棠。”周牧白深深看他一眼,“太子,是父皇唯一的嫡子,也是瑞國的期望和根本。將來若有一日,我與太子同臨險難,你要記住,定要棄我而保太子。沒有任何猶豫,必須不惜一切,保全他!”
子時將至,周牧白執起佩劍,打開房門,燭火在屋子中央搖曳了一下。
“殿下!”沈佑棠在她身後下跪忍聲道:“睿王妃還在瑞京等你!求你,千萬保重。”
周牧白身形頓了一下,聲音堅韌:“放心,我定會回去。”言罷再不回頭,執劍斷然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記不得周牧翼他老媽犯了啥事的可以翻看一下第三章~
看到上一章,一共只有兩條留言,其中一條還是作者菌的朋友特意跑來留的,作者菌真想一聲長嘆,我寫的真的有這麼爛嗎……
第40章 分道求援
夜色深沉, 月朗星稀。被荼軍圍困多日的曲陽城早早熄了燈火, 只在城頭巡守處挑著數盞角燈。
城門緩緩的開了一道縫, 僅容一人一馬行走, 幾人魚貫而出,走得十餘步, 有一匹馬打了個響鼻,眾人都停了一停, 牽馬之人忙撫著瘦馬的頸脖安撫。
淡白的月色中, 沈嵐往亂石砂礫的方向指了一指, 周牧白略一點頭,幾人避開荼軍把守的關隘要道, 隱入夜色蒼茫中。
在荒涼嶙峋的荒漠中行了半夜, 幾匹瘦馬都累得不住的打顫,睿王府幾人商議幾句,停在一道避風處略作歇息。
周牧白坐在一塊平石上, 接過沈嵐遞來的水袋,仰頭飲了幾口。此次離城出乎意料的順利, 除了小半個時辰前遇見的兩個巡邏哨兵, 他們幾乎一路無阻, 雖說著意避開了關隘,可周牧白總覺得事有蹊蹺。
“當日曲陽城外鏖戰,我軍與荼軍傷亡數量應是大致相當。這些時日荼族幾番攻城,又被我軍用巨石火油接連反擊,砸死砸傷不在少數, 荼族十萬人馬大約餘下五六萬,但長日圍城,軍餉和戰馬的草料消耗仍是極為可觀。會否因為糧草不足,減少了圍城的兵力?”沈嵐盤腿坐在黃沙上,陪著周牧白分析。
周牧白不答,只皺著眉在用一根枯樹枝在沙地上隨手塗畫,沈嵐的目光隨樹枝而動,好半晌,發覺周牧白畫的竟是方才他們行過的路徑略圖。
“我們在這兒遇到那兩個荼兵,”周牧白用樹枝點了點沙地,“再往前半里路,便是通往荼族部落的岔道。”
“殿下是指,那兩個荼兵未必是巡邏兵?”沈嵐一點即透。
周牧白點頭道:“方才我們遠遠避開他們,也沒留意他們往哪個方向去。”
沈嵐立即從沙地上跳起來:“我追過去看看。”
周牧白攔著他道:“馬匹已經累極,你趕過去也追不上他們的快馬。”
沈嵐擠擠眼睛調皮的笑:“我這雙腿跑得可比馬快。出發前我與沈岩商議,若是能脫圍而出,四更時分,就在前邊胡楊塚碰頭。他帶著東宮衛想來也能奔逃出來,殿下不妨先到前方等候。”末了又道:“若是一盞茶功夫還不見我兄長,便請殿下速速離去。”
沈嵐言中未盡之意,牧白已聽得分明。若是不見,定然是他們一行遇敵了。她拍了拍沈嵐的肩:“多加小心。我們在胡楊塚等你。”
沈嵐略一點頭,轉身往來路飛奔而去。
數十株高大的胡楊樹錯落在西陲的黃沙中,也不知是何時何人種植於此,樹幹通直,枝葉身軀卻早已枯死,猶如亂舞的魑魅魍魎,在夜色中尤顯淒淒。
胡楊塚,顧名思義,乃枯萎不度之地。
睿王府六騎在枯樹林中借著高大的樹幹隱匿了身形,一個目力最佳的親衛懸坐在一株枯枝上臨遠眺望,荒漠中一點漆黑的身影快速移動著,越來越近,親衛將一粒小石子輕拋下去,樹下幾人立即從淺寐中驚醒。
再等片刻,那身影奔進林中,周牧白從樹後步出,見來人果是沈嵐。
“殿下!”沈嵐很快調勻氣息,“果如殿下所料,他們往荼族本營去了。”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小的圓木簡牘,牘上有黏土封緘。
周牧白接過簡牘問:“那兩個荼兵呢?”
沈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周牧白將黏土封緘碾碎,打開簡牘,露出一方白色巾布,布上有字。荼族紙張極少,傳遞訊息還多用布帛。
周牧白就著月光看了看,巾布上書的是荼族文字,她皺著眉將巾布遞給諸親衛,親衛們皆不識得。
“聽聞東宮衛中有一人博學多才,文武兼修,從前也是太子殿下的侍讀,不知他是否識得。”親衛中有一人道。
牧白點點頭,又看了看天色,月已偏西。
“殿下,四更將盡了。”
又待了半盞茶的時分,沈嵐上前道:“殿下,久待只恐生變,請殿下啟程往葉郡吧。”他低著頭,周牧白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聽他又道:“無論是沈岩與東宮衛或是其他兩位副將帶的人馬,一旦被巡查絆住,我們今夜離城求援之事都會被荼軍知曉,只怕荼兵不刻即會追來。”
周牧白拍拍他的肩,也知曲陽急援刻不容緩,接過韁繩,幾人一道翻身上馬。沈嵐耳朵動了動,忽道:“有人來了!”說罷立即輕點馬背,躍上最近一株枯樹,手腳靈敏的爬上樹端,張望了幾眼,又溜下來道:“有一支小隊人馬過來了,看不清,也不知是不是沈岩。”
他的語氣中帶了期許,周牧白笑了笑,言道:“將馬匹藏回樹後,來的若是東宮衛最好,若不是……”她眉梢輕挑,抬手做了個“斬”的手勢。
小隊人馬奔到林邊,沈岩撮指在唇邊吹了兩聲口哨,沈嵐立即撲了出來,欣喜道:“哥!”
這邊幾個東宮衛見有人撲出來,紛紛刀劍相向,沈岩聽到聲音忙道:“自己人!”轉而又瞪著沈嵐道:“不是說好哨聲為令嗎!”
“你怎的這般時辰才到。”沈嵐也知自己情急了,又見東宮衛幾個人都掛了彩,驚道:“你們遇敵了?”
周牧白也走了出來,幾個人下馬拱手,沈岩道:“沿路遇著兩股荼兵隊伍,有一股隊伍十餘人,來得奇快,實在避不開,只得拼殺了。”
“十餘人?”牧白雙眉微蹙:“以你們的功夫,還都掛了彩,對方必不是尋常兵士。”
沈岩點頭道:“且看他們的來路,並不是巡守之人。我們將他們斬殺後拖到山石之後,在一個頭目模樣的身上搜出這個。”言畢從靴筒里抽出一枚半個巴掌大的事物。
周牧白接過細看,那是一枚仿佛令牌的東西,通體烏黑,卻又泛出白光,說不清什麼材質。令牌的一面刻了一個荼族符號,另一面是一個展翅鳥,線條簡單卻栩栩如生。
東宮衛中一人道:“此字是烏字,在荼族中,代表著日逐部落。”
周牧白抬眸望著他道:“你就是皇兄那位博學多才的侍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