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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蕁搖搖頭,“你們先收拾吧。我自有道理。”
方才在儀門中跑過來的小丫頭從台階上的光影里走過,在門首處福了一福,揚著聲道:“主子,寶王妃來了。”
沈纖蕁抬眸道:“快請!”轉而又向思源和書瑤巡了一眼,倆人會意,都將手邊裝著衣物的藤匣暫且合了起來。
因著周牧白與周牧翼自小的情分,沈纖蕁與江雪燃已然很熟悉了,等雪燃穿過院子,纖蕁從寢殿中迎了出來。
“怎的這時候過來了?也不先派個人先來說一聲。”寶王妃要屈膝施禮,纖蕁一把攙住了她,嗔怪道:“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怎的還行此大禮。”
雪燃抿嘴一笑,與她一同走進殿去。
“姐姐這寢殿真是物如其人,布置得清新別致,端的是與眾不同。”江雪燃誇讚了幾句,忽然道:“上回與我家王爺來這兒做客時嘗到一味桂花小卷,回去後甚是心心念念,不知今日可有沒有?”
纖蕁笑道:“那是秋日的時令,如今暮春時節,你讓姐姐去哪兒找新鮮桂花呢。不過我這睿王府里還有一道白玉蓮子羹,是春天的當季,今日就讓廚娘給我們寶王妃做著嘗嘗。”她說著向思源抬了抬下巴。
思源一笑下去了。
才半晌,雪燃又道:“誒呀!大夫說我現在不宜吃蓮子的。好姐姐,你快讓人去將那蓮子羹換做別的罷。”說著眨了眨眼。
纖蕁這才察覺,江雪燃此番到來只恐別有深意。她揚了揚眉梢,對書瑤道:“你去吧。我與寶王妃要說些梯己話,莫讓人來擾著我們。”說著牽了雪燃的手,一道往內室去了。
“姐姐。”內室的房門才關上,江雪燃便上前低聲道:“你這睿王府被人盯著了。”
沈纖蕁眼睫一跳,凝望住她。
“前兩日我便發覺我府里有些不對勁,旁問了幾句,府里並沒有來生人,可我總覺得有哪裡不舒服。昨日帶著丫頭回娘家問安,大門外也有人盯梢。”江雪燃坦然的笑笑,“說來不怕你笑話,我家中幾代皇商,難免有賊人打我們的主意,我們兄妹幾個耳濡目染,從小便學著防賊的本事。”她話鋒一轉,又續道:“今日我來尋你,便也悄悄留意,果然看到你王府外多了好幾處探哨,有明哨,亦有暗哨。”
沈纖蕁怔了一下,問道:“何為明哨何為暗哨?”
江雪燃兩眼閃過一絲兒狡黠的光,有些得意的道:“你門外不遠那擔著擔子的賣貨郎便是明哨。在這維明大街走上一整天只怕也賣不出一樣東西,他卻一邊叫賣一邊不時的往進出大門的人張望,可見是個探哨。暗哨,自然就是躲在暗處的了。”她又續道:“你也不必去尋,明日那賣貨郎定然不在此,或者換做個叫花兒,或是換成個別的。總是防也防不住的。”
沈纖蕁的雙眉淺淺的蹙了起來。江雪燃環顧了片刻,用肯定的語氣道:“姐姐可是要走?”
“走?走去哪兒?”沈纖蕁心頭一跳,面上卻穩住了,沒露出半點端倪。
江雪燃指著一旁合起來的藤匣道:“姐姐不用瞞我,你定是欲往益州,尋睿親王。”
沈纖蕁咬唇望著她,她本可以尋出若干藉口,隨意說是讓丫頭隨便收拾收拾,可她看著雪燃的眼睛,卻覺得她不該騙她。何況她這麼聰明,又如何會信呢。
江雪燃見她不說話,便拉著她的手道:“姐姐,你帶我一道走吧。我與你同往益州。”
沈纖蕁嚇了一跳,不覺收緊了手握著她的手,“你去益州做什麼?寶親王是去送親,他很快便會回來的。”
“姐姐,你我都知道,京城如今已成是非之地。你我今日被人盯梢在眼裡,明日說不定就會被囚禁於府中,也許,更甚於此。”江雪燃嘆息道:“現在皇宮內外,多已被孟貴妃和二皇子把持,我們進宮給母后請安卻連母后的聖面都見不上。長此以往,我只怕……”
“可你現在身懷六甲,益州遠在千里,一路車馬勞頓,若是有什麼閃失……”沈纖蕁擔憂的看了看她隆起的腹部。
“路上的危機易躲,人心的暗箭難防。”江雪燃鎮定道:“姐姐,你一個人出行,只怕難到益州,我一個人,恐怕也去不了。但是你我若能相伴,我倒有一個法子出去。”
纖蕁看著她閃亮的眸子堅定非常,不由得依言道:“你說。”
江雪燃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好一會。沈纖蕁蹙著的雙眉漸漸鬆開,須臾卻又拉著雪燃的手道:“你真要往益州?若是寶親王回來了尋你不著可怎麼辦?”
江雪燃眉梢輕挑,調皮又帶著認真的道:“那便讓他往益州尋我好了。此時冒險出城,總比死守在這兒不知哪日便不能出城的好。何況……他從尚鄯送親回來,途中總是要路過益州的。”
沈纖蕁心事略去,看她這般淘氣的模樣,便也覷笑道:“原來你是想你夫君了,想快些兒見著他。”
江雪燃臉上薄紅,不依道:“莫非,你就不想著你夫君麼。”
沈纖蕁的臉蛋兒也慢慢的紅了起來,她悠悠的嘆了口氣,望著窗外原先掛著那隻繚舌鸚哥的地方,一時心思如水,層疊成浪。
是啊,牧白。我想你了,你可知麼。
作者有話要說:收到十四砸來地雷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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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招兵買馬
周牧白當天就帶著沈岩、沈佑棠一道出了營寨, 睿王府十二親衛、以及沈家的二十餘名護衛緊隨其後, 往城中與沈嵐會合。
三十餘騎剛奔走到城門, 就遇著從城裡出來的沈嵐, 沈嵐身邊除了兩個沈家的兒郎,還有一個極年輕的陌生人。
“殿下。”沈嵐在馬上拱了拱手, 指著那年輕人笑道:“這小子在城裡四處打探你的消息,我問他找你何事他也不說, 只說與你是故人, 我就帶著來了。”
年輕人從馬背上翻下來, 跪到地上行了大禮:“草民裴越,給睿親王請安。睿親王萬福金安。”
“越兒?!”周牧白大吃一驚, 也從馬背上跳下來, 雙手扶起那年輕人,只見他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膚色白皙, 俊秀風流,輪廓已完全長開, 依稀看得出一點兒兒時相伴著淘氣的模樣。
“殿下。”裴越站起身, 從懷裡摸出一封信, 雙手呈交給牧白,眼裡卻透出一絲捉摸不定的疑惑。
信上封著火漆,看筆跡便知是裴冬成裴太醫的手筆。周牧白一壁展著信一壁聽裴越道:“宮裡下了嚴令,在宮中當差之人全都不許出京,家父一心讓我出來歷練, 一聽說這訊息趕忙將我送出京城,囑咐我急赴益州,望能隨侍在殿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