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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太后為著皇帝遲遲不願立後之事與皇帝置氣,氣著氣著竟懨懨的生起病來。瑞京里再無其他皇子公主,周牧白與沈纖蕁不得不進宮侍疾,偏生朝中事情又忙,睿王府里周嫿晚受時氣所感三天兩頭的發熱,小倆口天天幾處奔波,不出半月,眼見著齊齊瘦了一圈。沈佑棠見了打趣道,王爺王妃伉儷情深,就連消瘦清減也要連在一塊兒減的。

    周牧白與沈纖蕁執手相望,唯笑而已。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時一日冷過一日,瑞京百姓紛紛換上冬衣時,朝中卻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朝廷收到密報,允州、靖州等多個州郡的賑災糧餉被地方官員中飽私囊,且越是窮鄉僻壤越是貪墨得厲害。

    這樣的事情每朝每代都有發生,只是周牧宸登基不過一年,這事又出在皇太后壽誕減免了賦稅之後,便更讓皇帝震怒了。

    這天晚膳時分,纖蕁回到府里,難得牧白已經回來了。先一道去院子中看了嫿晚,問了乳娘這一日的情形,才轉回暖閣里。書瑤已經看著小丫頭們擺了飯,小夫妻倆都洗淨了手,沈纖蕁往桌前一望,多是些溫補的膳食,便自己接過一隻白瓷小碗,給牧白盛了一碗熱湯。

    牧白接過湯放在案上,拉著她的手道:“用膳吧。一會兒菜又涼了。”

    纖蕁一笑,與她對坐而食。

    安靜的用了膳,丫頭們將碗筷都撤了下去。牧白揉了揉額角,纖蕁道:“可是累著了?”說著雙手按在她的太陽穴上,徐徐的揉捏。

    牧白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美人恩,才嘆道:“皇兄要派人往允州,左不過這兩日了。”

    “陛下屬意派你去?”纖蕁眉梢微攏,允州窮山惡水,又是大災荒時,雖說責無旁貸,但總讓人放心不下。

    “多半是要去的。朝廷給官員的俸祿並不薄,豐年裡收糧,地方上給農戶稱量用的是大斗,上繳國庫的時候用的卻是小斗,其中缺斤少兩剋扣時有,朝中不是不知,許多時候實難約束,父皇也說水至清則無魚,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去了。只是大災之年竟貪墨賑災糧餉,民戶們就不只是挨幾月窮日子,而是賣兒賣女,甚至合村荒蕪。”牧白捉著她纖纖玉手半旋過身,側著臉埋在她柔軟的腹上,眉中帶了倦色:“此去允州,少則幾月,多則怕要半年。母后貴恙方愈,嫿兒體弱又病著,家裡老老少少,都倚仗你看顧了。”

    纖蕁原是凝著雙眉,聽到此卻彎了嘴角軟軟一笑,擁著牧白的肩,在她發頂上吻了一下,暖聲道:“你放心。”

    過得兩日,周牧宸果然命戶部並吏部選人會同往允州徹查此事,並指了睿親王為御史,巡查督理。

    沈纖蕁親手為夫君收拾了行裝,臨行前夜她將一套新制的冬衣收進匣子裡,指尖撫過親手繡制上去的祥雲暗紋,更添了幾分不舍。

    牧白走到她身後,攬著她的細腰將她擁進懷裡,溫言道:“不過是往州郡巡查,不會遇著危險的事兒,莫要擔心。”

    纖蕁往後倚著,將自己的重心都交在牧白手裡,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牧白吻著她的鬢角道:“夜深了,早些歇了吧。”

    纖蕁慢慢的撫摸著她擁在自己腰上的手,迴轉身,緊緊的擁住了她。“牧白……”

    “嗯?”

    “牧白……”她輕輕道。

    牧白眨眨眼,雙手轉了個方向,將她橫抱起來,卻不是走向床榻,而是坐進一旁的高椅中,讓纖蕁坐在自己的膝上,整個人窩進她懷裡。

    纖蕁的臉蛋貼在牧白溫暖的頸脖間,半晌方道:“我知道此行沒有危險,我也知道國家大事,你身為親王,當為陛下分憂,我只是……捨不得你。”

    牧白心中溫軟一片,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柔聲道:“我知道。我也捨不得你。”她說著收緊手臂,溫熱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後背。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屋裡的燈燭都燃過大半了,纖蕁才軟著聲音道:“你早些回來。我總是在這兒等你。”

    “等我回來,親親你。”

    允州山路崎嶇,道遠難行,周牧白還未到達境地,遠在西陲的周牧嶼已收到了信報。

    他將信只看了兩眼,舉在火燭上燃成一束亮光。

    離他幾步開外還站著個人,低垂著眼眉,是文王府的副典軍,郭銘禧。

    “事情都安排好了?”周牧嶼曼聲問。

    郭銘禧垂著手,恭敬答道:“是。都按爺的吩咐,安排妥當了。”

    周牧嶼似乎心情極好,翹著嘴角抿了一口茶。

    郭銘禧張了張嘴,話還未說出口,周牧嶼已冷冷的道:“不該你問的,就別問。”

    郭銘禧低下頭,退開一步。

    周牧嶼冷瞰他一眼,想著將來的事,復又道:“知道得少一點,你能活得久一點。”

    郭銘禧跟著他也有許多年了,想起他過往的手段,又想起自己早已與他綁在一條船上,不覺打了個寒磣,垂手道:“是。屬下明白了。屬下告退。”

    窗外透進來一絲細細的冷風,燭火邊的信箋已經燃透了,黑褐色的灰燼在寒風中上下翻飛,終於落在桌沿上,像一隻垂死的蝶。

    周牧嶼看著消散成塵的暗灰,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

    也在此夜,周牧宸端坐在御書房中,見了一個不常在眾人面前行走的侍衛。

    案上的奏摺疊得很高,周牧宸看完手中一本摺子,硃筆御批,置在一旁。淡問道:“可有進展?”

    侍衛單膝跪在地上,拱手回道:“回稟陛下,幾處的探子都收了回來,在衛國公府逗留的時日最久,相干人等反覆巡了一遍,確定先太子妃的兩個貼身婢女都沒有回到衛國公府。另有一行沿途尋訪,多方打聽皆無果,只怕那兩個婢女……甚至都沒能走出瑞京。”

    去年周牧宸登基之後不久,便暗中使人追查太子妃衛瑾程生前身後之事,他始終不相信,她這樣一個大才聰慧的女子,會在那樣的情境下涉水而亡。不過是一年多前的事,如今竟蛛絲馬跡卻都難尋。

    沒能走出京城,要麼,被控在誰的手裡,要麼,已魂斷了罷。

    他將桌角一隻金玉鎮紙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後寒聲道:“再查。”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日實在太忙了,沒能一一回復諸位小夥伴的留言,真抱歉。天氣嚴寒(初冬就這麼冷啊喂!!!),有女朋友的趕緊抱緊女朋友,還沒找到的要……多喝熱水啊!!

    莫方抱緊我砸來地雷一枚。

    謝謝你。不離不棄的支持。

    晚安了諸位。

    第132章 大幕將啟

    御書房的窗格外養著一圍吊枝金馥蘭, 乍一看都以為是用來修心養性的, 只有坐在龍椅上的主兒才知道, 在窗子裡養著枝蔓垂花的吊蘭, 外頭的人看不到裡頭的事,裡頭的人卻能透過修剪好的隙縫將外邊瞧得一清二楚。偶爾晴朗的夜晚撥雲弄霧, 月光還可以恰恰巧巧斑駁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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