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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讓作者菌說什麼好,什麼都不說了,來來來,繼續寫。(不是喊你們來喝酒,是喊你們陪作者菌一起寫啊喂~)

    第76章 傾廈將覆

    錦鈺宮寢殿的燭火有些暗昧, 龍榻上的蔓簾半垂著, 遮掩了跳躍的光。周凜倚靠在臥枕上, 最寵愛的孟貴妃坐在床沿, 擎著一盞濃黑的湯藥,一勺一勺的伺候著皇帝飲服。

    用了藥, 丫頭捧上一張帕子,孟貴妃接過來替皇帝拭了拭唇角, 神情專注。皇帝望著她, 溫柔的笑了笑。

    恍惚想起少年時。她曾經那般深愛過他, 在她最綺麗華美的時候。孟貴妃也嫣然一笑,顧盼之中帶了幾分眷戀。續而她略低垂了眼瞼, 掩住眸中的哀傷, 和深沉。

    鄭皇后扶著璐姑姑的手腕緩步進來,孟貴妃上前施了禮,退到一旁。鄭暄坐到龍榻前的繡墩上, 先問了皇帝今日可覺得好些,又說了幾句東宮小皇孫的趣事。

    周凜淡淡一笑, 覺著胸口有些疼, 捂著喘了幾口氣。鄭皇后忙讓傳太醫, 周凜搖搖手表示不必,又如隨口般問道:“三兒去益州幾日了?”

    鄭暄垂眸答道:“也有近一個半月了。前些時候訊使帶了手書回來,言道已與宸兒晤面,宸兒有要事在身,牧白等他一道回來。”

    周凜“嗯”了一聲。鄭暄見他臉色沉凝, 心中也有些惴惴難安,只得自己接口道:“從京城到益州,再從益州回京城,快馬也需得月余,想來再過些時日,兩個皇兒必能一同回來的。”

    周凜沒再接話。孟貴妃左右看看,知趣的告退。行了兩步,忽聽到外邊傳來幾句嘈雜的聲音,鄭暄朝璐姑姑遞了個眼色,璐姑姑點點頭,才抬腳,孟貴妃已經略轉了身,對皇后笑道:“還是臣妾去瞧瞧吧。”

    房門開啟,孟貴妃蓮步輕移,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便聽到她驚呼一句:“什麼!”聲音頓了頓,又斥道:“都不許胡說!誰再敢造謠生事,立即給本宮撕爛他的嘴!”

    寢殿內周凜按著胸口呼吸有些沉重,皺眉對一旁的璐安抬了抬下巴,“去看看怎麼回事!”

    璐姑姑眼光彷如不經意般掠過鄭皇后,皇后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璐安面向皇帝微微行了禮,小步走到寢殿門前,房門卻在她面前打開了。

    孟貴妃睃了璐安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走進來,一步一步捱到龍榻前,她的身後,還跟著戰戰兢兢的劉得保。

    “何事這般大呼小叫?”周凜倚在臥枕上,見孟貴妃帶著猶疑驚懼的神情慢慢跪了下來。

    “是……”她咬著唇,仿佛難以啟齒。

    周凜冷厲的目光從孟貴妃的臉上轉到劉得保的臉上,停頓片刻,又轉了回來。喝道:“說!”

    “是……太子殿下。”孟貴妃稍稍抬起臉,悄望見鄭皇后的臉色變了變。她忙又垂下雙眸,驚慌失措的道:“臣妾聽聞太子殿下在瓊州……迎娶了已故誠王爺的女兒,那女孩兒是一歌姬所生,一直流落民間。太子殿下見她可憐,收入房中,如今……如今她已為太子又舔了一個小皇孫了。”

    周凜越聽越怒,按著胸口急喘著氣,鄭皇后扶著他哭道:“陛下,陛下,這定是謠傳,定是有人陷害太子,陛下莫要信以為真,還求陛下保重龍體啊。”

    周凜一手將她揮開,指著劉得保又喘了幾下,臉色已漸漸發黑,他昏沉著眼眉道:“此事可真?”

    劉得保早已跪在地上砰砰磕頭,見皇帝垂問,忙答道:“奴才也不知真假,但宮中都已傳開了,說是孟將軍領著原先駐守在西陲的玄翼軍回京,路過益州時才知太子殿下早在數月前便攜妻帶子到了午陽郡,只因新夫人的母親在午陽郡……呃……便是誠王爺的愛姬,珍老夫人病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苦著臉磕頭磕得額上烏青,哭嚎道:“大家都說太子殿下要在益州陪新夫人守孝了。”

    周凜整個人都晃了晃,鄭暄撲上前抱著他,一聲聲哭叫道,陛下……陛下……

    他想拂開她,可他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黑暗沉沉的襲來,他的心口越來越疼,一口氣堵在喉間上不去下不來,臥榻旁的哭聲夾雜著一片傳喚太醫的呼聲漸漸遠去,他掙扎著,終是閉上了眼睛,仿佛睡了過去。

    益州午陽郡。已是初春乍暖還寒,梨香小苑裡的蜿蜒小徑旁早早的冒出新綠,翠稚的清新。周牧白剛從衙署回來,手裡拿著新到的邸報,還有一封字跡清雅俊逸的家書。

    沈纖蕁言道宮裡一切尚好,父皇的心疾雖然未得痊癒,但總算穩住了病勢。還有一則佳訊,是來自寶王府的。寶王妃江雪燃已懷了身孕,她二人時常一道入宮陪鄭皇后侍疾,彼此都熟悉了,沈纖蕁便覷笑,也不知是寶親王先從尚鄯回來,還是小寶親王先從娘胎里出來。

    周牧白坐在廊下,長腿悠閒的搭在椅邊上,執著信箋滿懷溫柔。淡薄的陽光從枝葉的罅隙中流瀉下來,點綴在她錦繡的長袍上。她想起四弟周牧翼成婚不久便與她說的子嗣之事,又想起沈纖蕁在她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忍不住臉上一熱,閉上雙目靜了靜心,才將那封手書收進懷裡。

    “這般恣肆輕狂,也不怕丫頭們笑話。”周牧宸從庭院的另一頭走過來,一身素白的衣袍,只在襟口與袖上滾了銀邊。

    “皇兄。”周牧白撩袍起身,玉立在側,將手旁的邸報遞了過去,待太子看了一會,才斟酌著道:“臣弟到益州已一月有餘,雖說早已將尋到你之事手書回京,可父皇必定憂心於你。還望皇兄早日與臣弟啟程赴京,也免父皇母后的萬般牽掛。”

    周牧宸點頭道:“三弟所言極是。曲斌前日也帶了宮中的消息給我,父皇的心疾略愈,我……”他將拳頭虛握,“再有十餘日,若初的母親七七熱孝一過,我便與你回京,向父皇請罪。”

    周牧白一手扶著廊柱,靜默的看著他,凝滯的光陰中彷如流動著無聲的失望。

    半晌,她才略微冷淡的道:“但願皇兄,如約踐諾。也但願,父皇龍體安康。”

    “牧白……”周牧宸看她轉過身去,苦澀的喚住她:“若初,她每一日,都在靈堂前哭暈過去。每一日,我都看著她滿臉淚痕的醒過來。這麼多年,她與她母親相依為命……”

    “皇兄。”周牧白側過臉,凝望著他,眸光深邃而沉痛,“樹欲靜而風不止,於若初姑娘而言是如此,於皇兄而言,難道就不是麼?”

    周牧宸被問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還想再辯駁些什麼,周牧白卻已拱手作揖,一拜到地,“請恕臣弟失言,臣弟告退。”她說罷,轉身離去,再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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