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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慢慢開向海邊的別墅群。從山上下來還在坡上的時候,坐在前座的許幼鳶能夠俯視整個別墅群。
兩棟別墅之間為了保護隱私,種上了許多棕櫚樹和熱帶闊葉植物,能夠將兩棟房子擋得嚴嚴實實。許幼鳶粗略數了一下,這裡的別墅群大概有七棟樓,高的有四層,矮的就只有一層。它們孤零零地矗立在海邊,自成一個小社區,除了一條沒有任何人經過的小路之外,甚至連家店鋪都沒有。
車開到社區前,許幼鳶發現了這條長長的公路上,居然只有一盞燈。
白天的時候看上去天高海闊,白色的細軟沙灘讓人有立刻脫掉鞋,光腳踩上去的衝動。遠處的海浪看上去也挺適合衝浪,似乎是一個度假的好地方。可是一想到入夜時四野寂靜的樣子,完完全全是兇案最佳現場。許幼鳶完全不敢掉以輕心。
她們抵達的時候,車裡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這也就意味著馬上就要進入夜晚。
「我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時悅貼在車窗上往外看,緊緊地抱住了小金豬。就算穿著軟蝟甲,時悅該害怕還是害怕。畢竟軟蝟甲只能抵擋物理攻擊,不能減除心理上的恐懼。
最讓人害怕的不是明明白白的攻擊和已經堵到面前的鬼,而是在這一切都還沒有出現時,隱隱約約覺得危機就藏在後腦勺,想要轉過頭看個明白的那一瞬間。
時悅覺得眼前的一切好像她看過的一部電影,不過她本人也覺得很好奇,她根本不怎麼看恐怖電影,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場面熟悉?
是多想了嗎?
時悅正在出神的時候,忽然有個東西從天而降,直接往她臉上砸。
時悅大吃一驚,忍不住叫出聲,懷裡的金豬也差點被她丟了出去,搗了好幾下才接穩。
現實中,坐在小凳子上的許幼鳶正在觀察著遊戲裡的場景和琢磨一些細節,正是入神的時候,被時悅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喚驚得猛然一抖,直接從小凳子上滑了下去。
「你幹嘛!」許幼鳶好不容易爬起來,對時悅怒道,「都說了不要突然大叫,不被場景里的東西嚇到也被你嚇死了!」
時悅道著歉,往窗外看去,居然是一隻海鷗從天而降撞到了車玻璃上,幸好有車玻璃隔住,不然這回肯定得直接砸她一臉血。
「停車。」時悅對湯姆說。
她們把車停了下來,時悅和許幼鳶走到那隻海鷗面前,小心翼翼地蹲下,發現海鷗的確是死了,可是表面上看不到有什麼外傷。許幼鳶膽子大,從外賣工具箱裡買了一雙筷子,用筷子輕輕地翻動海鷗的屍體,想要找到致死的原因。
海鷗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口,連一點血都看不見。但是很奇怪的是,它的身體已經僵硬,甚至萎縮了,就像已經死了很久的乾屍。
時悅和許幼鳶對視了一眼,時悅很肯定地說:「它的確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許幼鳶抬頭看了看,她們還沒有進入別墅區,還在公路上,公路兩旁的棕櫚樹也距離較遠。從海鷗在玻璃上留下來的印子角度來看,這附近根本沒有合適的高度可以人為拋出海鷗的屍體。
也就是說,它是自己從天空中掉下來的……
時悅和許幼鳶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已經死了那麼多天的海鷗,怎麼可能還會飛呢?
「你們兩個看什麼,趕緊上車吧。」湯姆這熊孩子還在沒心沒肺地催促她們,「我還想趕在太陽下山之前去海水裡游幾個來回,快來吧!」
時悅和許幼鳶陰沉著臉上車,兩個人一起坐到了后座上,湯姆還覺得奇怪,問許幼鳶為什麼不回副駕駛。
「好好開車。」時悅冷眼看她,「不注意前方,小心翻車。」
湯姆一頭霧水,將車開到了他租的別墅前。
環海公路999號,一棟紅屋頂兩層別墅。
湯姆用快遞來的鑰匙打開鐵門,回到駕駛位上,打算把車開到車庫的時候,看見一個小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大門口,背對著他,在注意地面上的某樣東西。
「嘿,小孩。」湯姆把頭伸出車窗,對小男孩叫道,「快點起開,太危險了!你知不知道你蹲在那裡我很容易看不到,一腳油門開過去,你可能就變成屍體了!天啊誰家的孩子能不能管一管!」
小男孩似乎終於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將一個圓形的事物撿起來,在褲子上擦了擦,一邊往眼眶裡按,一邊回頭。
湯姆驚呆了。
小男孩居然將自己的右眼珠重新安回了眼眶裡,剛才掉在地上的不是別的,就是那顆眼珠!
湯姆雙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但是被那小男孩緊盯著,根本說不出話來。
許幼鳶仔細觀察小男孩,小男孩身上穿著一條背帶褲,背帶褲一邊的帶子已經斷了,就這樣耷拉著,好像並沒有家長看護。從頭到腳都髒兮兮的,沾滿了灰塵,好像在地上摸爬滾打了許久。
他一雙大眼睛灰濛濛的,臉色泛青,顴骨凹陷,表情沒有任何一點小孩該有的純真,而是帶著一種看不透的麻木。
他盯著她們看了一會兒之後,慢悠悠地離開了。
時悅道:「許幼鳶,你看他的動作是不是很奇怪?」
「嗯。」許幼鳶也發現了,「他的膝蓋好像不能彎曲,全靠腿往前挪動來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