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這家咖啡店位於城市中心區域寬敞的環形購物廣場的西北角。廣場太大,為了方便顧客能在不同的商場之間愉快又省時地穿梭,廣場地面鋪有電車軌道。不間斷出發的復古電車滿載拎著大大小小購物袋的人群,擁擠卻有序。
咖啡店是一家剛剛崛起的網紅店,內里很寬敞,有單獨隔間供公司開會,也有半圓型沙發圍在一塊兒方便小聚,更多的則是小隔斷,方便抱著筆記本耳朵里塞了耳機,一邊工作一邊打電話,瘋狂灌咖啡的上班族。
這樣的場面無論在二十年前或是二十年後,都沒有太大的區別——除了桌上的筆記本越來越薄,耳機越來越小,有人睜著眼喝著飲料,其實已經接入到遊戲世界……等等之外。
今天是周日,能真正休息的人並不算多,時悅也是上午剛開了會出來,除了給許幼鳶的那份之外,其他人的禮物都是中午那會兒現買的。
許幼鳶去衛生間也太久了,大概是和時冶也跟著去有關。
時悅和姐姐的閨蜜們不間斷地聊著,目光時不時往衛生間的方向看。
時悅的專業是時下最熱門的專業,這些出生在2000年初的阿姨們對這個專業又陌生又好奇,正好人就在眼前,新上的茶都沒人光顧,圍著時悅不停提問,儼然一個小型的新聞發布會。
「你今年才二十三,這就碩士畢業了?幾歲上的大學啊?」
「對,我小學五年制的,後來跳了一級,專業本碩連讀,又比一般分開讀的早了一年畢業。」
「所以你們專業都學什麼?都是和機器人打交道嗎?」
「也不一定,大家知道的人工智慧只是一個大方向,其中還有很多細化的。像我學的比較實用,是市場上比較需要的熱門專業。」
「實用?多有實用?」
時悅道:「最實用的地方就是,好找工作。」
時悅的回答引起一片笑聲。
在場的人基本上沒有在外國長期生活的經驗,對時悅好奇得理所當然。
自從二十年前經濟蕭條、難民問題、恐怖主義籠罩海外之後,國人愈發喜歡待在國內。往外跑的還是有,不過數量在逐年遞減。國內經濟發展也不如從前,失業率和犯罪率見長,但和海外相比,人身安全還是更有保障。
現代國人對於天災人禍不斷的海外了解多數通過網絡和新聞。時悅作為一位熱騰騰的海歸,年輕又可愛,極其好聊,而話題也漸漸從國外見聞、專業前瞻、社會問題轉到她的個人問題。
「有交往對象了嗎?」江蘊率先八卦,「性取向是男是女啊?」
眾人噓她:「哪有你這樣的,問人家小孩隱私。」
江蘊理直氣壯:「二十三了,還小孩?說不定戀愛經驗比你豐富。」
「……你是看時冶不在沒人收拾你是麼?」
「看著長大的孩子你也拉得下老臉調戲。」
時悅跟著笑,江蘊完全將她們屏蔽,一個勁追著問時悅:「來,跟姐姐說,別害羞,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時悅還真搭理她:「我麼,喜歡成熟的姐姐。」
衛生間內,本在交錯打泡沫的手動作緩了一緩,很快恢復了應有的節奏,許幼鳶反問:
「她都跟你說了?」
時冶降低了聲音,整個人湊到許幼鳶面前,難以置信:
「你們真的……」
許幼鳶沒說話,抽了一張吸水紙,貼在手背上,很快手上的水被吸乾,紙也隨之消失不見。
時冶見她不緊不慢的樣子著急:
「你和一個小孩置什麼氣,她比你小那麼多,差一輩了。」
許幼鳶不爽,她本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就是因為小了那麼多才生氣好麼!別跟我說差了輩分,我比她老十一歲,所以我心裡明白的很。她現在讓你來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小屁孩子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我會不知道?都是那個年齡過來的誰不知道誰?時冶你也別裝蒜,這次你說沒用。」
「我裝什麼蒜,我這不是勸你嗎?」時冶往衛生間門口看,生怕這時候有人來,「小悅有時候是有點皮,畢竟年齡在這擺著呢。你也說了,都是年輕過的人,你二十出頭那會兒也有失控的時候吧?我替她向你道歉,行不?彆氣了,生氣傷身。」
許幼鳶嘆了一聲:「算了,沒多大點的事,我這年紀了還是離異人士,計較這些顯得矯情。就是最近一連串倒霉事兒又趕上姨媽老不來,這心裡的邪火控制不住。」
時冶笑道:「你以前也差不多這德性,狗脾氣沒好的時候,別賴大姨媽。」
許幼鳶將衣袖重新扣好的時候瞥時冶一眼:「你和她感情很好嘛,什麼事都跟你說。」
「當然,我們家就我們兩個孩子,她還小我那麼多,從小當女兒疼。」時冶看她,「說回來,離異人士又怎樣,現在離婚率那麼高,同性婚姻也沒好到哪去,幹嘛自己給自己貼標籤啊。」
「我沒貼標籤,就是這事兒說出去丟人不是……她比我小那麼多,還是我發小的妹妹,看著長大的,就像你說的,差一輩呢。」許幼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有些發紅,喉嚨也莫名乾燥,清了清嗓子。
時冶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等會兒許幼鳶,你和我妹到底什麼事?」
許幼鳶看了她半天,明白了:「敢情你根本都不知道,來誆我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