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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更證明了一件事,小兔崽子上初一那年就會說謊了。
什麼「程序設計語言基礎不及格」,許幼鳶完全不信。
許毅樹還想再深入問些什麼,時悅倒水回來了,遞給他:「叔叔您喝點熱水。」
「哎,好,謝謝你小時。」許毅樹笑得像個老太太,許幼鳶看他這模樣就知道老許一肚子的餿主意要往外冒了。
許幼鳶記得以前看過一則科普,說男性年紀越大雄性荷爾蒙就越少,會導致性格上的改變。許幼鳶覺得她爸現在就有點這德性,以前哪見過他打聽過誰的感情問題啊,許幼鳶從初戀到結婚再到離婚,他一句話都沒問過。
不過也不排除一種可能。以前都是她媽媽在打聽,老許就跟在一旁聽著,有什麼想法也都讓媽媽轉告。現在媽媽不在了,所有事都得自個兒親力親為。
「小時啊,你是在國外念的大學吧?」
看,果然來了。
時悅端坐著,即便今天為了參加婚宴染了個喜慶的火星頭,對她偽裝出來的端莊氣質一點兒都不影響:
「是的叔叔,去年夏天回的國。」
還一個字一個字跟新聞播報似的念出來,字正腔圓,自帶一種正氣凜然的氣質。
「你以後還出國嗎?還是就在國內了?」
「回來的時候就下定決心不走了。」
「為什麼回來啊,還是惦記著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
「這是其一,當然還有其他的私心。」
許幼鳶瞥時悅一眼,時悅居然在同一時間也看向許幼鳶,兩人當著許毅樹的面目光撞在一塊兒,還是在提及「其他私心」的時候。
許幼鳶略尷尬地假裝並不是在看她,視線穿過她,落在了門外:「我去一下衛生間。」
許毅樹馬上道:「小時啊,你帶她去,別讓她瞎轉迷了路。我沒事了,你們年輕人多聊聊吧。」
許幼鳶:「敢情在您心裡,您女兒上個廁所都能迷路?」
這時候時悅已經轉身微笑地看著許幼鳶了,許毅樹趁機拉下臉瞪她,下巴隔空向時悅的背影點了好幾下。
許幼鳶心裡翻了個白眼,走出了病房,時悅也跟了出去。
兩人一到走廊,四目相對。
「我發誓。」時悅正經臉,「這次絕對是巧合。」
「喔。」許幼鳶問道,「原來之前全都不是巧合。」
時悅微微一怔,沒能立即接話。
本來想要搖搖尾巴裝大仙,結果大仙沒裝成,連帶著以前做的孽都被一齊扒拉出來。
許幼鳶嘴角的笑意難藏,指著時悅「嘖」了半天。
時悅立即裝乖,嬌聲嬌氣道:「誰還沒個頑皮的時候,幼鳶姐姐哪會和小時悅計較這些。」
許幼鳶沒想到這小兔崽子還有這樣的一面,突然可愛是怎麼回事?
「好好說話。」
「是,聽幼鳶姐姐的。」
許幼鳶皺著眉看著她笑,又喜歡又嫌棄。
「話說回來,這次真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真不知道會衍生出什麼可怕的後果。」
時悅道:「其實叔叔沒什麼事,就是一下子喝猛了,醫生說了,大事沒有,但是血脂太高,還有嚴重的脂肪肝,酒還是能不喝儘量別喝。」
「喝酒這事兒我跟他說了很多次了,這回算是個意外。其實我也想常陪在他身邊……」
許幼鳶想到過世的母親,想到了父親的孤單和自己現在的無能為力,百般滋味,讓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更多的其實是自責。
當初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忙著事業沒空陪伴父母,現在事業一落千丈又忙著從頭再來,依舊沒時間。只有在媽媽生病最後那幾年許幼鳶才抽空陪伴。
許幼鳶回頭仔細看看才發現,她爸媽其實為她承受了很多壓力。
同性能結婚的時候她和時冶江蘊等人是第一批跑去結婚的。時代是在進步,但我國社會那些舊觀念一代傳一代,想要完全革新不是二三十年能做到的事。她的同性婚姻會引來多少親戚和朋友的閒言碎語,許幼鳶能想像得到,但她爸媽從來都沒有在她面前主動提到一個字。
即便是已經離婚的現在,她爸催促她也是害怕她年老之後身邊沒有相互依靠的伴侶,催她再找的是「女朋友」,而不是「回歸正道」找個男朋友。
爸媽是好爸媽,但女兒這個角色,其實她做得很不好。
「喂,許幼鳶。」見許幼鳶陷入沉思,時悅背著雙手,站在她身後,脖子從她的臉側探上前來,「你在想什麼呢?誰也都想要常常陪在家人身邊,可家人想要的是什麼?陪伴是一回事,家人更想要你過得幸福吧?帶著一身的衰氣往家裡一蹲,家人看到也會煩的。」
許幼鳶:「……怎麼什麼事兒從你嘴裡說出來就變得不著調了?」
「沒辦法,10後特色。」時悅看了下時間道,「壞了,我公司還有點事兒要趕回去,已經遲了。我先走了啊,有什麼事咱們回頭再聯繫。」
「那個……時悅。」許幼鳶有點猶豫。
「嗯?」時悅見她欲言又止,想了想,很快明白了,「哦,你是說出去玩的事兒吧。沒關係,叔叔生病了你就別想別的了,好好照顧他。反正咱們有的是時間再去。」
許幼鳶以為時悅再怎麼著都得鬧一鬧,畢竟這次一塊兒出去玩是許幼鳶提議的,其實兩人都很期待。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就算老許現在看起來沒什麼事兒,全面的檢查還是要做的。父親剛暈倒自個兒就跑去玩不陪著的話,怎麼都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