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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那時候還沒到成親的時候,一個有主見的行事大膽卻走投無路的姑娘,聽了小姐妹的話,請了花神娘娘。
桂竹那時候成形不久,雖然不是什么正規神靈,但是也不是什麼邪門歪道,努力的給供奉她的人一些回報。
胡璇因為實在沒有辦法,所以供奉的分外虔誠,時常對著神龕說話,引得桂竹好奇觀望,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這是一個話本般美好的故事,惡人最後都會被打敗,所愛之人都會幸福,那麼也就不會是應小小今天看到的這個樣子了。
胡璇的未婚夫不知從哪裡請來了有法力的人,桂竹還只是一個剛凝聚身形的小靈,感覺到危險,帶著胡璇一路逃,最後在這個地方被強行打散了身體,扣留了一抹靈識。
胡璇的未婚夫其實並不愛胡璇,只不過是當一個樂子,看著胡璇心如死灰的樣子,他反而笑了起來。
本來那人還想把桂竹最後一縷靈識也消散,被胡璇攔住了。
胡璇又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結束了這一段被她儘量平靜表述出來的故事。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那時候心裡的恨意。
可就心裡算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扒皮抽筋,生吃活吞了,她也不得不低下頭,跪在地上毫無尊嚴的苦苦懇求。
尊嚴和桂竹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她的腦海里有著瘋狂的想法,並且付諸行動。
她劃花了自己的臉,絲毫不猶豫,她熏了自己的嗓子,讓自己聲音沙啞難聽。
她卑微如泥土,成功的讓桂竹的靈識存活了下來。
桂竹沒有了力量,自然也就沒有辦法幫助那些供奉她的人。
久而久之,她就被遺忘了。
她的力量越來越弱,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胡璇只能時不時下山,觀察著人群,為他們遞出桂竹的神龕,希望香火的力量可以讓桂竹重新回來,不要消失。
她不敢離開這座山太久,可在人間尋找信徒又那麼難。
“我想過很多次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從最一開始,我就沒有去尋找一種我以為不太可能會幫我的力量,居然真的出現了。”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為什麼需要我承受這一切,我亦只有這一生,為何要蹉跎在我不愛的人身上!”
胡璇的聲音近乎是從齒縫裡鑽出的,帶著濃烈的不甘和恨意。
想來這種事情,誰都會意難平。
不過胡璇故事裡最後的這種行為讓應小小另眼相看,好再也不是一個軟弱的過分的女人。
對自己下手,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做得到的。
她說的最後一句也有理,命運何其不公,但是難道這只能躺在那裡任由它踐踏麼?
哪個人生來不是只有一輩子。
“我真後悔的是那一年我不應該供奉她,這樣她就不會遇見我,若真能回到從前,怎麼說我也要和那個人拼個同歸於盡,結束這想也不會如意的一生。”
胡璇自嘲的說,眼裡的光沒有就此湮滅。
如果真的可以回到過去,她希望自己可以擺脫一切束縛,重新見到桂竹。
不會還是當時的姿態,不會還是當時的狀況,那樣或許她們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可也僅僅是‘如果’,僅僅是‘或許’。
“勞煩您聽我絮叨了,她的靈識被封在一塊石頭裡,明日我便帶您去,您要找休息麼?”
應小小點頭,讓她也記得上藥。
那血肉模糊的,看的瘮人,更何況還是個嬌嬌女兒家,肉體凡胎。
“不如您睡床……”
“不必了,我歇在外面即可。”
應小小如此說,胡璇也便沒繼續開口。
待應小小走出去之後,竹屋的門被輕輕合上。
胡璇上好了藥,給自己的身上的一些地方纏上了繃帶。
她的眉心緊皺,額頭因為疼痛而流下汗水。
她靠在神龕旁,眼神有些放空。
“我已經有許久沒見到你了,但我感覺到你還在。”
“桂竹,我好疼啊。”
“身上難受,心裡更難受。”
“可以幫我把你的靈識拿回來嗎,既然是你拜託幫忙的人,那麼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吧,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見面了呢?”
“希望你看到我的樣子,聽到我的聲音不要害怕啊,”胡璇搖搖頭,像是在笑自己的話,“你在我身邊,一定早就習慣我這個樣子了。”
胡璇喃喃自語,看不見在她的面前有一個淡的近乎透明的身影。
那人手裡拿著一朵花,正對著她笑。
應小小醒來,又聽了這麼一段故事,倒是沒什麼睡意了,她走出了竹屋的範圍,看著天上的月牙兒。
山風吹來,帶來幾分寒意。
時汐早就在應小小起身的那一刻就醒了,舒展的龍身又盤旋成一小塊在胸前,不過那銀白色的占地面積倒是大了些。
“我主,可覺得冷了?”
暖寶寶時汐隨時待命,她還在應小小胸前,所處的這一塊地方可是暖的。
“不冷。”
應小小搖頭,理了理自己身後有些凌亂的頭髮,繼續朝著山上走去。
“不繼續睡嗎,現在似乎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