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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被斬斷左臂了。
一人身著黑袍,不知何時站在了薛洋的身邊,單手架起了薛洋,一手持劍,劍身裹著一層黑霧,可見是想要遮住劍身,擔心有人認出此劍。
薛洋笑嘻嘻的靠著此人,僅有的右手緊握著霜華的劍柄,陰冷的目光掃過宋嵐,揚起唇角,譏諷道,“哎呀呀,宋道長,一對一,你都被我給殺了,二打一,不把你分屍,都對不起我這至交好友的親臨到此,他可是個大忙人啊,對吧?”
薛洋笑眯眯的轉頭看著身邊人,隨後不禁悶哼了一聲,被人一把掐住了傷處。
“今日事多,不與你糾纏,反正改日也是碰不著了……”說著,他陰寒的眸光緊盯著宋嵐的眼睛,面上卻親熱的笑了起來,“沒能帶走道長的雙眼,真是可惜了……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話音剛落,一陣沖天的藍光閃現,拂雪劍至,那處卻已無人,陰虎符和降災均已不見,走屍如同失控了一般,連連狂叫,向著宋嵐撲去,宋嵐縱然劍術高超,卻依舊被淹沒在了走屍群中。
義莊之中,破舊的門被一腳踹開,金光瑤駕著薛洋慢慢走進,本擺放於中間的棺材已經不見了,薛洋推開金光瑤踉蹌的往前走了幾步,險些跪倒在地,被金光瑤眼疾手快撈住了身子。
“成美,莫要胡鬧。”金光瑤皺眉,面上不復平時的溫柔可親。
“道長……道長呢!”薛洋環視了一周,沒見著曉星塵的棺材,本笑眯眯的神情猛然拉下,眼裡爆出了道道血絲,他明明都已經快站不住了,卻硬要往前走,神情狀似瘋癲,“誰碰了他!”
他猛地跪倒在地,一口鮮血嘔出,血順著他的唇角,淅淅瀝瀝的往下滴落,他抬眼慌張的四處尋找,忽而啞聲問道,“小矮子,道長呢?”
“在後院。我一直讓蘇涉盯著。”金光瑤半蹲下身子,扶起了薛洋,擦拭了一下薛洋唇角的血跡,“你金丹已裂,莫要再胡鬧了。還來這裡做什麼?隨我回金麟台。”
“回金麟台做什麼?”薛洋得知道長就在後院,神情立刻緩和了下來,變臉的速度令人驚嘆,他望著金光瑤,笑眯眯道,“回金麟台安葬我嗎?”
“成美!”金光瑤極少這樣疾聲厲色的說話,他一向都是以溫柔可親示人,而此時,卻連半點笑容都扯不出來了。
“扶我去後院。”薛洋疼的幾乎要麻木了,但是失血過多,他根本無力站住,半倚著金光瑤的身上,使得他那身金星雪浪袍都染上了一片一片的血跡。
靈氣在他體內不斷碰撞,激盪得厲害,強忍著已經湧上喉頭的腥甜,手裡緊緊的握著霜華,依靠這金光瑤,這才能慢慢走向後院。
埋葬曉星塵的地方。
後院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有一個小小堆起的土堆,土堆前豎立了一塊木板,上面是用劍尖刻出的五個字。
曉星塵之墓。
薛洋的臉色驀然蒼白,而後又立刻漲紅,重重的推開了金光瑤,失力地半跪在地上,終於沒忍住喉頭的血,嘔了出來。
“道長……”他猛地持起霜華,狠狠一劍,斬斷了這木牌,將曉星塵三個字劈成了兩段。
木牌被他扔的遠遠的,霜華劍也被一併丟了出去,斜斜的插在地上,劍身靈光微暗。
他一隻手不斷的挖著這土堆,不斷的重複著挖土的動作,右手指節都已經血肉模糊,面色猙獰,金光瑤站在一旁看著,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抬步走了過來,將降災插在霜華旁邊,半蹲下身子,按住了薛洋的右手,聲平氣和道,“成美,別瘋了,曉星塵道長已然入土,便由著他去吧,縱然是將他的屍身挖了出來,你也沒法救他。”
薛洋的動作一頓,低垂著腦袋,肩膀聳動,低低的笑著,忽而抬起頭,看著這土堆獰笑起來,“由著他去?滾吧!小爺就是要他生生世世都在我旁邊,就算死,他也逃不掉!”
他的臉上滿是血污,極為狼狽,可是那雙眸子卻亮得讓人恐懼,眼裡是清晰可見的瘋狂,他忽而哈哈大笑起來,“誰說我救不了他!誰說!……夷陵老祖?!魏無羨那個廢物!他不能做的事情,我偏偏要做!他做不成的事情!我定會做成!”他又轉而笑眯眯的看著金光瑤,嘻嘻笑道,“就像是……活人煉成屍。”
驚雷劈過,金光瑤面色蒼白,他看著薛洋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小矮子,幫我,把他挖出來!”薛洋咳嗽了兩聲,唇角溢血,他全然不顧,金光瑤定眸看了他許久,他心知薛洋此人,雖然薛洋無惡不作,經常四處挑釁,但也正因如此,薛洋實則極傲,若不是到了絕境,萬萬說不出“幫”這個字的。
“好”,金光瑤其實並不是很相信薛洋能救曉星塵,畢竟就連夷陵老祖都做不到這事情,他也不想相信,他幾乎能猜到,如果要救曉星塵,可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可是多年惡友相交,他也知道,薛洋既然能說出口,那便絕無虛言。
“成美,你先告訴我,你要如何救他?”
“剖丹啊”,薛洋只手撐著地,偏頭看向金光瑤,即使模樣狼狽不堪,依舊笑嘻嘻道,“金丹乃是修道者精魄所在,以此修魂渡魂,雖無人嘗試,但是理論上還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