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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不見的,還有曉星塵的鎖靈囊和霜華。
宋嵐惱怒的恨恨一劍斬斷了薛洋之前倚靠的大樹,喉嚨里發出駭人的嘶吼聲,如同非人之物在失控咆哮。
而今日,他卻被人引到了義莊,沒有見到薛洋,但是見到了那日和薛洋在一起的黑袍人,即使那人的面容被一層黑霧遮住,看不清楚長相,但是根據身形,能看出這是個男人。
“來了?”就在宋嵐已經握緊了拂雪,準備出手的時候,黑袍人卻忽然開口出聲,他的聲音極為嘶啞,仿佛什麼東西在地上拖過,啞得讓人覺得不舒服,“曉星塵已救活,薛洋身死。”
拂雪劍一頓,宋嵐一向冷淡的面容,終於浮現了一絲波瀾,拂雪劍尖在地上劃出了字。
“你說什麼?”
“呵……我只再說一遍,曉星塵已救活,薛洋身死。”
黑袍人的聲音略有不耐,“曉星塵在棺中,今日便可醒來。”
“如何……”拂雪劍尖寫出了這兩個字後又將其毀去,重新寫道,“何人所救?何種辦法所救?”
雖然黑袍人的面容籠罩著一層黑霧,但是宋嵐就是能感覺到這人正在看著他。
“薛洋所救,以命換命。”黑袍人停頓了一下,忽而冷笑起來,語調不善道,“醒時剖丹,生時挖眼。如今薛洋已死,葬於後院。無棺無碑,皆歸塵土。”
“待曉星塵醒後,不妨一字一句的告訴他,他要薛洋死,薛洋偏要他生。”黑袍人停頓了很久,忽而開口接著說道,“痴傻。”
同時,黑袍人扔給了宋嵐一把霜華劍,宋嵐接手,沖天的藍光後,黑袍人再無蹤跡,宋嵐這才低頭發現,霜華已經自動封劍了。
薛洋,真的死了,死透了。
金麟台上,密室內。
金光瑤坐在地上,靠著牆邊,一向整潔的金星雪浪袍粘上了塵土,稍顯狼狽。他的手邊,手稿散落了一地,降災置於密室中間的凹槽內,一個鎖靈囊孤孤單單的落在地上。
“成美?……你再等等,再撐會兒……”金光瑤俊秀的面容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他勉強的溫聲道,“快了,你再撐會兒……”
他們都低估了挖丹的後果,薛洋本就是奄奄一息,金丹挖出之後,他便是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魂魄離體的痛楚,險些撕裂了魂魄,即使金光瑤飛快的丟出了鎖靈囊,護住他的魂魄,卻還是傷的不輕,隱隱有些散去的徵兆。
“我等得起……”薛洋的魂魄顯現在金光瑤的面前,魂體的他四肢健全,可是卻極輕極淡,仿佛輕輕一擊,足以擊碎這脆弱的魂魄,“我還沒拿到……道長給的糖……”
“成美……”金光瑤雙手抱頭,似乎是有些難受,他蒼白著臉色,“你別出來了……你已經這樣了,再撐一下……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他這幾日不僅僅在找符合獻祭要求的人,還要找到當初獻祭的手稿,陰虎符更是在使用中,他不知道何時聶明玦的屍體會找上門,他每日都活在恐懼之中。
幾乎心力交瘁。
他不知道何時,藍曦臣會不再信他。
據探子來報,魏無羨藍忘機等人,已經到了雲深不知處,金光瑤的心仿佛被一隻大手攥緊,時時刻刻都存在的恐懼像潮水一般,向他不斷擠壓,事態已經朝著不可控制的地方發展了。
義莊內,曉星塵忽而手指微動,緩緩的睜開雙眼,許久未見過光,突然見到光亮,有些刺目,他不禁抬手遮擋了一下。
“鏗”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曉星塵想要看看是什麼聲音,一抬手這才發現自己似乎在……在棺材裡。
多年不見的好友,雙目相對,宋嵐登時愣在了原地,霜華拂雪掉落在地,他張了張口,忘記了自己已被割舌,發出一聲低低的吼聲,卻立刻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子琛……?”曉星塵亦看到了宋嵐的模樣,記憶如同洶湧的潮水一般撲來,尖銳的疼痛席捲了他的頭部,他登時疼的面容扭曲,好一會兒才扶著棺木邊緣,重重的喘氣,緊閉著眼睛。
宋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曉星塵睜開雙眸,眼底儘是痛苦,淚水從眼眶裡流出,眼睛刺疼,他一手捂著眼睛,一手顫抖的想要觸碰宋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子……子琛……宋道長?……”
宋嵐口不能言,只能點點頭,將拂雪和霜華拾起,霜華放到曉星塵的手裡,半扶著曉星塵從棺中走出。
曉星塵死前的記憶太過慘烈,以至於他醒來時,記憶全部重現於他的腦海里,魂魄仿佛都被撕扯的碎成一片一片,刻入靈魂深處的慘痛。
“子琛,我……我是死了嗎?……”曉星塵伸手觸碰著自己的脖頸,果不其然感覺到了一道細細的傷口,這道傷他再清楚不過,因為就是他親手結束自己生命的。
宋嵐神情複雜的看了眼曉星塵,微微搖頭,拂雪劍尖在地上寫字道,“被救活。你需要休息,無需多問。”
“薛洋呢……”曉星塵坐著,一手撐著桌子,艱難道,“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