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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嵐略點頭,他幾乎能感覺到身後的黏膩,帶著一股血腥味,他有些難以忍受這樣的觸覺。
曉星塵當日與薛洋相遇,便也是見薛洋重傷,所以背其回了義莊,才有了後來的是是非非,如今薛洋已死,但是今日見這人重傷,以曉星塵的性子不可能不救,宋嵐只好自己背起了這人。
薛洋到底是曉星塵的痛處,剛才的場景與八年前的場景無端的重合,未免勾起曉星塵的傷心事,宋嵐不得不防著點。
“此處恐怕沒有郎中了,這位小公子傷勢得儘快處理,現在還在下雨,只能去廟中避雨療傷了。”曉星塵抬抬頭看了眼天空,估計這雨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
在他們身後,金光瑤立於樹旁,身著金星雪浪袍,衣袍在雨中被打濕,顏色微深,他又轉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山,隱隱約約可見上面有一處殘破的宮殿,那是亂葬崗,伏魔殿。
即使四周無人,金光瑤依舊掛上了一副謙卑的笑容,低聲道,“啊,很快了啊。”
不管薛洋想要做什麼,報復曉星塵也好,殺了曉星塵也罷,金光瑤都不會插手他的事情,他金光瑤想要的,只有陰虎符而已!
風雨交加之中,曉星塵三人終於走到了破廟之處,裡面早已沒有香火供奉,破敗不堪,勉強可做避雨之地。
宋嵐將薛洋放到地上,這裡到處都亂糟糟的,竟然一塊乾淨的地方也找不出來。
曉星塵走了過去,半蹲下身子,此時天色昏暗,破廟中更是看不清了,他不知是碰著了哪裡,薛洋發出一聲痛呼,全身微微縮瑟了一下。
“我是弄疼你了嗎?”曉星塵收回了手,小心翼翼的摩挲薛洋的傷處,“但是你的傷口要儘快處理的,忍著點,好嗎?很快就好。”
他剛剛一番查探,已經知道眼前的這位小公子是傷著腿了,只怕這腿得躺上十天半個月才能好了,這讓他感覺有點複雜,當初薛洋傷著的,也是腿。
“我疼……疼……”薛洋閉著眼睛,似乎是無意識的在喊疼,曉星塵一愣,發覺此人和薛洋有所不同,薛洋……慣會忍痛,仔細想來,似乎從未見他哼過一聲,即使當日霜華出鞘,劍刃穿腹,也未見薛洋皺一下眉頭。
怎麼總是會想起那人?
曉星塵的心裡微微抽痛了一下,薛洋已經死了,別想了,再大的仇恨與怨懟,也隨著生死而煙消雲散了。
他心中一亂,手便有些慌亂了,手下昏迷的人又吃痛的低哼了一聲,宋嵐見此,抬步走了過來,他彎腰就要接過曉星塵手中的藥物,誰知他還未碰到曉星塵的手,便被人擋下了,一抬眼便見到那本該昏迷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那眼神讓人頭皮發麻。
宋嵐下意識的就要拔劍,卻又見那人直挺挺的倒下,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一手拉扯著曉星塵的衣袖,眸光暗淡,絲毫不見剛才的陰邪乖戾,倒顯得極為乖巧。
“道長……我疼……”他氣若遊絲一般,手裡卻緊緊攥著曉星塵的衣袖,不願鬆手。
宋嵐見他狀似親熱,然剛才那個乖戾詭異的眼神,又實在是讓他無法安心,他走了過去,想要讓曉星塵離這人遠點,已經遇見過薛洋那種十惡不赦之輩,現在他半點都不想再與這樣的人有什麼糾葛。
曉星塵夾在中間也覺得為難,他扯了扯衣袖,卻是無法將衣袖從這小公子的手裡抽出,只好無奈的嘆道,“你若如此攥著我的衣袖,我還如何為你治傷?這腿上的傷得好好看看,不能輕視的。”
“我一放衣袖,道長便要走了,道長,這附近走屍眾多,我還未清理完,不能任由這些走屍傷人,還請道長治好我的傷,定當感激不盡。”薛洋不動聲色的又湊近了一點,他親親熱熱的說著,狀似甜蜜。
曉星塵無法,只好安慰道,“我不會走,此次前來,既然遇見了走屍,便絕不會撒手不管的,不過小公子能有帶傷殺走屍的心,實為難得。”
“道長不問我是誰?為什麼受這麼重的傷?”薛洋低笑了一聲,並未放開曉星塵的衣袖,反倒是攥的更緊了一些,“道長這樣貿然的救我,就不怕我圖謀不軌,是見財起意之徒嗎?”
這話,太過熟悉了,曉星塵的手顫抖了一下,正巧碰到了薛洋的小腿,他面色不改,卻悶哼了一聲,曉星塵立刻反應過來,立刻輕手輕腳的為其包紮傷口。
“若是想說,便會說了,小公子這身金星雪浪袍,想必是蘭陵金家的哪位吧?不知可有與家中長輩……”
曉星塵尚未說完,薛洋的臉色微沉了一下,陰狠的眸光閃過,旋即又笑嘻嘻起來,靠著曉星塵,語音帶笑道,“已讓他先行回去,我在此處還有要事需辦,所以現在……只有我一個人在這了。”
“是……這樣嗎?”不知為何,明明是不同的兩個人,曉星塵偏偏在這位小公子的身上看到了薛洋的影子,他手腳有些發冷,站起身來,“已經包紮好了,近幾日就不要動了。”
他不等薛洋回答,便要轉身往外走去,卻被薛洋扯住著衣袖,無奈的轉頭看了眼薛洋,薛洋笑嘻嘻的鬆開了衣袖,躺在稻草上,睜大著眼看廟頂,真是個破廟啊,上面還有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