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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卻仿佛已經熬過了疼痛，重重的喘氣，曉星塵輕輕的觸碰著他的手，似乎只要用力大點都能弄疼他，曉星塵根本不敢再碰薛洋一下，那聲慘叫……讓他覺得仿佛心口被穿透，疼的全身都顫抖了一下。

　　  薛洋身子顫抖的越來越微弱，他伸手，似乎是想要握住曉星塵的手。

　　  曉星塵見他還能動，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沾著血跡的臉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他溫聲道，“阿洋……”

　　  他伸手迎上薛洋的手，可是還未抓住他的手，那隻手就似乎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無力的垂下，與曉星塵的手擦過。

　　  有些涼，有點微冷。

　　  曉星塵微微愣怔了一下，整個人都像是僵住了一般，他扯出了一個笑容，笑著看向薛洋，一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握著薛洋的手，溫聲道，“阿洋?你怎麼了?”

　　  他的嗓子愈發啞得可怕，聽著都覺得疼。

　　  沒有人敢說話，薛洋一直低著頭，身體已經不再抖，僵硬的仿佛一尊雕像。

　　  “啊!”同樣的慘叫聲，可是卻不是薛洋了，從未有人見過曉星塵這般模樣，痛哭?嘶吼?都不是，他嘶啞痛苦的聲音，帶著絕望，不相信，茫然，已經嚴重嘶啞的嗓子仿佛泣血一般，連聲音里，都透著腥甜的血味。  

　　  所有人都知道，陰虎符碎了，操縱陰虎符的人，魂魄也碎了，薛洋已經是獻祭重生的，這次魂魄已經碎了一片，再也合不起來了。

　　  比當初曉星塵的，碎裂得更加徹底。

　　  魏無羨看著曉星塵，忽然想起當日陳情里，薛洋知道曉星塵魂碎之後的瘋狂惡態，他又看著現在，曉星塵跪在薛洋旁邊，顫抖著手抱著薛洋，早已發不出任何聲音的喉嚨里，隱隱的發出破碎的音節。

　　  “鎖靈囊……我要鎖靈囊……對，我要一隻鎖靈囊……”

　　  魏無羨快步走過去，遞給了曉星塵，他卻像是握不住一般，差點將鎖靈囊掉在地上，魏無羨忙撿起來，低聲道，“小師叔，我幫你，我幫你。”旋即又轉頭看著藍忘機道，“藍湛!快過來幫忙啊!”

　　  其實他們都知道，就算有鎖靈囊，也沒有用了。

　　  零星的一點點碎魂，被裝在鎖靈囊里，曉星塵一點一點的尋找著薛洋的魂魄碎片。他沉默著將鎖靈囊放進懷中，小心翼翼的，似乎稍微重一點，就能碰碎裡面殘留的魂魄碎片。  

　　  “多謝魏公子，含光君。”曉星塵溫言道謝，只是那聲音，已經讓人不忍再聽了。

　　  他沉默的將薛洋背在背上，觸碰到身後的傷處，卻也臉色都沒有變一下，他仿佛成了薛洋，像薛洋那樣，極能忍痛。

　　  曉星塵本就身受重傷，再背上一個人，根本就難以行走，他一手撐著霜華，一手抓著薛洋的胳膊，防止他會掉下去，踉踉蹌蹌，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他的腳下，是血的足印，然而他渾然不知，仿佛失去了一切的痛覺。

　　  “小師叔……”魏無羨欲言又止，藍忘機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說。

　　  不要說，不要告訴曉星塵實情，那樣他還有一點點的希望。

　　  廟外，被仙子引來的眾人已經趕來，上百人湊齊在觀音廟門口，沒有看到他們要斬除的邪魔，倒是看到了曉星塵，背著一人，從廟裡走出。

　　  道袍已經滿是血跡，他本人幾乎是走一步踉蹌一下，極為艱難，他們從未想到，趕來的時候竟然會看到如此場景，一時沒人說話。

　　  曉星塵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更顯得清晰，他輕輕的溫言說道，“阿洋，我帶你去找師傅，師傅會救你，我會救你的。”  

　　  寂靜山林，眾人站立於觀音廟前，無人再說一句話。

　　  什麼都不重要了，真的什麼都不重要了，為什麼呢?因為他有阿洋了，等阿洋醒了，他們就一起走遍世間，買很多很多阿洋喜歡的糖果……有很多的打算，要一點一點的和阿洋一起去實現的。

　　  曉星塵晃了晃身子，撐住差點摔倒的身體，心裡慢慢的想著。

　　  ………………

　　  “魏嬰，抱山散人真的可以救薛洋嗎?”

　　  “啊?不知道啊，我沒遇過那位師祖，不過道長的眼睛是師祖換的……也說不一定呢?最好能救吧，不然小師叔可得傷心死了。”

　　  “嗯……薛洋要殺你，你不會恨他?”

　　  “哈哈哈!藍湛，你說什麼呢，雖然小流氓口口聲聲說要殺我，要真的想殺我，就憑他的性格，還找不到機會偷襲我嗎?他可是說著說著就動手的人啊!……反正以後都是小師叔的人了，有空也能和他約一場啊!”魏無羨頓了頓，沉默了一下，接著道，“如果他還能活過來……”  

　　  ………………

　　  三年之後。

　　  “阿洋，這便是夔州?”曉星塵背負霜華，看著極為熱鬧的街道，微微有些不太適應。

　　  “帶你去吃最好吃的湯圓。”少年嘻嘻一笑，微微露出兩顆小虎牙，拉著曉星塵往旁邊的小攤子一坐，立刻說道，“來兩碗湯圓!”

　　  米酒湯圓要加糖，糖越多越好，這是薛洋最喜歡的味道。

　　  曉星塵嘗了幾口，覺得味道尚可，卻不知薛洋為何如此偏愛，他看了眼薛洋，又微微低頭吃下一口湯圓，耳根略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