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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後悔已經太遲。
他的眼神,他的手指,他的動作……一切都輕易地將她裹挾,中途那盞燈短暫的滅了幾秒,在暗夜裡他的眼睛陷入幽深,仿佛和她一起被什麼困住。
可再怎麼樣,他也不會比她的情況更糟糕了。
虞越不會游泳,她小時候嗆過水,差點溺死,從此十年怕井繩,那種不受控制,冷水進入肺部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
這個夜晚,這個時候,她仿佛又回到那一刻。
被陌生的情潮擠壓裹挾,全然不知會被衝到什麼地方,洶湧的海浪暴烈地拍擊在海岸嶙峋的黑色石壁上,她的心臟仿佛也跟著一起被貫穿。
她感到搖搖欲墜,充滿了未知的危險,不斷被拋起,又跌落,最後還是回到他掌心。
難捱極了,又有種令人著迷的力量推著她往前。
太可怕了。
虞越在意識模糊的邊緣心想,許嘉宴真是太可怕了。
各種意義上的可怕。
一開始虞越咬著唇不願出聲,偶爾還是從間隙里失控,這極大的取悅了某少爺,他開始執著於把她弄出聲音,近乎惡劣。
可他自己呢?
從頭到尾都沉默著,只在最難耐的時刻發出過幾聲悶哼,虞越不甘心只她一個人示弱啊,揪住他後腦勺的頭髮,聲音甜膩地引著他叫姐姐。
他在高處俯視著她,汗水從眼睫毛滾落下來,燙在她心臟最柔軟處。
該怎麼形容那一眼?
有愛,有無奈的恨,有近乎偏執的沉迷。
「姐、姐——」
他冷冷低喃,動作更快。
虞越聲音漸漸支離破碎,帶上些委屈的哭腔。
這似乎又讓他找到某種樂趣,時不時地停一下,在耳邊啞聲問:「還想聽我叫姐姐嗎?」
虞越睜開眼,狠狠瞪他。
她有些想哭了,很不好受,感覺自己像根繃到了極限的皮筋,要麼鬆開,要麼斷掉。
一切都失控了。
許嘉宴自己也好受不到哪兒去。
他到底怕傷到她,控制著沒能盡興,看見虞越眼角泛淚,心臟像被萬千蟲蟻咬噬,湊下去幫她拭淚的瞬間,又生出幾分難言的取悅。
好像在這一刻,他終於能真實的擁有她了。
他其實沒有醉,一生中從沒像現在這麼清醒過。
虞越其實不知道,他早就不像小時候那樣沾酒就醉了,也只有她,總把他當成小孩子。
在虞越眼裡,他或許是乖巧的,無邪的,仍是個心思簡單的少年。
那麼很好,從次以後,她終於可以認清他了。
等她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也許會後悔,會瘋狂地想要逃開,他從來都不是她認為的乖小孩,會討厭他吧?
但是,至少,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喜歡我一點點……虞越。」
她的名字混在驚濤駭浪中。
許嘉宴當她沒有聽見,於是他自己也忽略了,在潮汐趨近平靜的那一瞬息,虞越接近無意識地開口。
「喜歡你。」
很喜歡。
……
虞越背對著許嘉宴,陷入昏天黑地的睡眠。
也是這次許嘉宴才確定,虞越睡覺是真的很愛說夢話。
有時是毫無意義的內容,根本聽不清說了什麼,就微張著嘴嘰里咕嚕,許嘉宴聽著好笑,湊過去溫柔地親她。
虞越會順從地回應一會兒,要親時間久了,她就會不耐煩,迷迷糊糊地攥他頭髮。
不管是醒著還是夢著,她都是那麼壞脾氣。
有時她的夢話清晰,讓許嘉宴聽明白了一句。
她睫毛顫顫地,像振翅蝴蝶,表情說不出的委屈,說,「要吃巧克力。」
許嘉宴輕吻上她眼睛,內心充斥著巨大的滿足感,連害怕被她厭棄的恐懼都暫時壓過。
希望她這副可愛的模樣只有他能看到。
清早六點,他在生物鐘的驅使下自動醒來,虞越還熟睡著,他小心地抽出被壓得有些麻的手臂,輕聲出門,回到自己房間洗了個澡。
其實昨晚結束後已經洗過了,那會兒他要抱著虞越一起去,可她堅持要自己洗。
當時許嘉宴就感覺遺憾。
還有力氣自己洗澡,那說明他表現得還不夠好,出於男性本能的征服欲作祟,他迫切地想要收回失地。
客廳里沙發上一片狼藉。
寬大的白襯衣松垮垮落在地上,嬌貴的小吊帶裙皺巴巴搭在沙發上,一上一下,看起來別樣的般配。
突然有什麼響了一聲。
許嘉宴從沙發縫裡摳出了虞越的手機。
密密麻麻的一排推送,全是別人發給她的各種消息。
他是無意窺探他人隱私的,然而她不是別人,她是他年少時就妄圖窺探的,卑劣又甜美的夢。
尤其是當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宋湘:起來了打電話,來接我去吃早茶,我被你乾兒子害的整晚睡不著。
宋湘:對了,你跟許嘉宴說清楚沒?好好說,別嚇到弟弟。
宋湘:買賣不成仁義在,分手要體面,好聚好散呀。
他的目光停在那兩個字上,幽深的眼眸像一片沒有燈塔的深夜海港。
在宋湘的消息下方,是一條沒有備註名字的陌生簡訊。
【虞小姐你好,我是陳序,你昨晚戴走了我一隻耳機,方便讓我取回嗎?順便請你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