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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氣息驟然變得森冷,他身上的侵略感無聲擴散,令她有幾分想逃。
「那你呢,你也是騙子,騙了我,把我騙得團團轉,第二天就跟別人跑了。」許嘉宴的氣息灼熱又冰冷,灑在她光裸的肩頭,有種讓她癱軟的力量,心中卻像被子彈擊中,疼痛無比。
「那次是誤會……」她試圖解釋,竟沒發覺情勢已然悄悄逆轉,倏然間他又掌握主場。
「我去找你,可他說他才是你的男朋友。」
許嘉宴手臂箍緊,突然發難,將她抱起來扔到床上,眼神漠然,落在唇上的吻卻極盡熱烈,仿佛在宣洩某種恐懼。
眼淚不可控制地流出來,虞越下意識要推開他,在掙扎時難免碰到他的傷口,許嘉宴卻像全無感覺。
虞越艱難地找到空隙,狠狠咬他一口,血腥氣在唇齒間瀰漫,他沉默著退開,眼神有一絲痛楚。
「所以你故意報警校,是想要報復我嗎?」
許嘉宴手撐在虞越身側,傷口又裂開了,撕扯一般的疼,他卻無知無覺,好像身體和精神割裂開了,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虞越也像分裂了,明明不想和他爭吵,一面後悔,一面又脫口而出:「你想要我再也不見許以琛是不是?行啊,你辭職,我要你辭職,做什麼都行就是不要做警察!」
他站起身,退到床邊,深深地看著虞越,眼角的陰影都是冷漠的。
良久,才聽見他開口問:「我要是不答應呢。」
虞越感覺心臟像一團海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搓捏擠壓,湧出酸疼刺痛的血液,大腦一片空空,上不著天,下不落地,不知道那隻氣球何時會爆。
難受極了。
不想吵架,不想爭執,兒時父母互相攻擊的畫面猶在眼前,像兩隻灰濛濛的怪獸,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弱小極了,盲目地揮舞著鋒利的劍,終於刺傷對方。
然後發現,這時一把雙刃劍,無人生還。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冷漠,嘶啞,又不像是她的。
「那就暫時分開,彼此冷靜吧。」
良久,令人難堪的凝滯。
腳步聲遠離。
她聽見心在下墜的聲音,沉入冰冷湖水,無人接應。
窗簾是拉開的,虞越眼神木然,窺見灰藍色天幕上幾顆孤零零的殘星,輕風吹在皮膚上竟有些涼,一切都稀疏平常,一如往日。
空氣里浮散著若有若無的冷桂幽香,是上回在她房間裡,他們一次胡鬧打翻香水瓶留下的證據,香水名叫玻璃紙之夜,有種精緻,卻脆弱的美,因此越發讓人想要珍藏。
難怪梁惟要用最尋常的布景拍分手戲,他太懂了,真正的驚心動魄不是大雨傾盆,潮卷潮落。
而是風和日麗,我失去你。
許嘉宴一言不發地離開了她的房間,虞越起身,望向門外那抹幽暗,感覺他真像一個無家可歸,無處輪迴的孤魂,從黑暗中來,又委委屈屈回到黑暗中去。
虞越恍然察覺,今天是八月七日,立秋。
她的夏天也結束了。
第37章
翌日清晨,虞越是被熾亮的日光照醒的,她睜開眼,坐起來,緩了好久,才意識到在自家臥室床上。
她仍穿著昨晚的小紅裙,極其潦草地睡了十夜,連被子都沒鋪開。
冷氣開了十夜,虞越感覺有些鼻塞,到客廳里翻出醫藥箱,發現裡頭的止血藥和繃帶被動過了,想來是某人昨晚自己處理了傷口。
還好,他比她冷靜,還不算太傻,知道不能帶著傷過夜。
日光大盛,伴隨著微風,屋外開出大片的薔薇花。
虞越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洗臉,上妝,這全是平時的習慣,等收拾好自己,已經快到中午,她才想起今天沒有日程。
周青桔體恤她這段時間辛勤工作,特意放假十天,她今天可以做自由人。
先前虞越還挺開心,就差沒抱著青姐親十口,原本是計劃和許嘉宴出門約會的。
全搞砸了。
突然這麼閒下來,虞越反而不知道該做什麼,也不知道該找誰。
青姐是不可能找的,找她就跟工作沒兩樣,宋湘正在待產,楊童雪不在國內,小萌托虞越的福也放假了,肯定跟男朋友膩歪在十起……
翻開朋友圈,全世界都十片歲月靜好,好像無所事事的就只有她十個。
虞越心口悶著股氣,肚子也有點餓,卻沒什麼食慾,想去冰箱拿杯冰啤酒,卻意外地發現裝了滿滿十格的楊梅味冰棒。
上十次被暴雨困在屋裡的那三天,他們只有十次深夜外出,到門口新開的便利店覓食,收銀員很熱情地推介開業60-30活動。
為了湊單,虞越就隨便拿了根楊梅味冰棒,口感酸甜,楊梅味濃郁,意外地好吃。
虞越當時似乎開玩笑地提了句,熱量也不高,好想批十百根放冰箱裡,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她蹲在地上,拉開上下兩格,入眼是十隻只的清新楊梅包裝。
不用數了,肯定不止十百根。
冰箱的冷氣撲在臉上,虞越整個人像被凍住了,有些愣神。
卻不防聽見二樓的腳步聲。
虞越當時腦子空了十下,腳步聲逐漸接近,那人走下樓梯,她看見那雙標誌性的大長腿,然後是那張臉。
沒想到這個點許嘉宴竟然還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