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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草木皆兵的時候,虞越才覺得,回家後看見燈是亮的,有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在,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但許嘉宴也不是每晚都在家。
他跟虞越提過,因為工作性質特殊,他們都是排班輪休制,通常一周兩天休,但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待命,有任務隨時出動,值班的日子可以短暫外出,但必須在宿舍過夜。
虞越收到許以琛的消息,問她有沒有在家裡看見他的打火機。
她在垃圾桶里發現了一包煙,看起來還是鼓的,虞越拍給他,告訴他沒看到打火機。
許以琛說,怕不是被你家小少爺扔了吧?
虞越不大高興,撂下消息沒搭理他。
這兩個姓許的從來都不對盤,哪怕那時候小許還很乖。
如今海城最大的五星級酒店之一是翡翠明珠國際酒店,許嘉宴家的產業,斜對面的麗尚國際酒店屬於許以琛家,兩家就隔著一條馬路打擂台。
坊間有過許多傳言,說是許以琛家的團隊為了搶占市場,用過一些不光明的競爭手段,比如故意往翡翠明珠里安插商業間/諜,歪曲造謠,甚至還有傳翡翠明珠半夜鬧鬼的……
真真假假。
這些始終是家裡長輩操心的事,但虞越不明白許嘉宴對許以琛的敵意是從何而起。
現在經歷多了,就知道人與人之間講究氣場,比如圈內知名的化妝師A君,人人都夸,虞越第一次見心裡就不舒服,果然,連帶他化的妝也不喜歡。
一山不容二許,王不見王,虞越懂。
她只是想不通,許嘉宴為什麼遷怒到她,四年多的時間,真的說不見就不見。
宋湘問過虞越,她和許嘉宴翻臉的原因。
虞越覺得挺無辜的,明明要翻臉的那個是許嘉宴。
事情得追溯到幾年前。
大學畢業那天宿舍吃散夥飯,那時許以琛剛好回國,虞越叫上他一起來。
主要是為了用他家別墅。
三個舍友也叫上同學,同學又帶朋友,在許以琛家的院子裡燒烤,虞越喝多了,最後是被人抬上樓的。
第二天醒來就是中午了,她頭很疼,從床上坐起來呆了足足五分鐘,斷片了。
那晚所有的事她都不記得,只記得最後一幕,是她揪著許以琛的袖子,說她剛才吃的烤雞翅是糊的。
舍友還睡著,虞越洗了把臉,下樓,許以琛站流理台邊上喝咖啡。
虞越從冰箱裡拿酸奶喝,許以琛給她倒了杯蜂蜜水,她問:「我昨晚沒吐嗎?」
他笑了:「沒有。」
「那就好,我要是吐了,我就買兇殺了昨晚目擊的所有人。」
「你就不停抱怨雞翅是糊的,還哭著喊著要做我女朋友,」許以琛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也不是不行……」
虞越想了想,挺認真地說:「行,等我三十歲要還是一事無成,我就勉強嫁給你,但先說好,不能簽婚前協議。」
他笑意更深,眼下有些淡淡的青,眼裡還有紅血絲,虞越問他,「你昨晚沒睡好?」
許以琛搖頭,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有他的朋友頂著雞窩頭下樓,看見虞越的第一句話便是:「膽汁都吐出來了,再喝酒我就不做人。」
這位朋友每次喝大了都是這一句。
虞越說:「我也斷片了。」
許以琛走過來,眼裡帶著探究,「真斷片了?」
「這還有假,斷得乾乾淨淨,感覺被外星人盜走了記憶。」
他眉頭皺著,卻笑得開懷,屈起手指在她額頭用力一彈:「斷得漂亮。」
有病……
那天恰好是許嘉宴高考的第二天,等到五點十分,虞越接到許嘉宴的電話,他剛從考場出來。
虞越:「考得怎麼樣?沒給我丟臉吧?」
「那難度有點大,你知道我的。」許嘉宴笑得很輕鬆,虞越一聽就知道穩了。
以他的成績如果穩定發揮,不說省狀元,至少清北不成問題,許嘉宴的父親其實希望他能出國讀商學院,無奈許嘉宴自己不肯,他乖是乖,倔起來也倔,學習的事從來都是自己拿主意。
虞越順著他的話說:「清北想報哪個呀?我的小狀元?」
許嘉宴:「哪個都不想報。」
?國內還有更好的嗎?她剛想問,就聽許嘉宴聲音帶些軟的開口:「我站在門口好久,怎麼沒看到你?
「你家裡沒來接嗎?不可能……」
「我等的是你。」他語氣有些執拗。
虞越有些為難地看了眼表,來不及了,還有三個小時起飛,她抱歉地說:「小宴,我這幾天有些忙,等我回來就去找你。」
許以琛拖著行李箱下來,經過她身邊:「別聊了,再聊沒收手機了,出發。」
他手欠,輕輕彈了下虞越右耳的耳環,它是金屬和鑽石,碰在一起會發出特殊聲響,很清脆。
手機那邊沉默了。
半晌,男生問:「你又要跟他走?」
這個又字就很莫名。
虞越看了眼許以琛,她背過身問:「這次是有正事……你乖,我回來給你帶禮物,請你吃大餐。」
那頭許嘉宴直接掛了電話。
虞越在另一個城市落地後,收到他幾小時前發來的微信,許嘉宴問,能不能不去。
再回消息過去,他不回,打電話,他也不接,虞越還挺無奈的,跟許以琛說小孩兒鬧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