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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淨與悲傷,欣喜與絕望,痛苦與歡愉。
截然相反的情緒在沢田綱吉身上體現出來,瀾水沫看到棕發青年的靈魂漸漸染上了其他的顏色。
那純白的靈魂似乎變的有些灰濛濛的了。
她決定不吃眼前這個哭的慘兮兮的鼻涕鬼了,絕對不是因為心軟什麼的,就是突然不想吃了而已。
在這之後的半個月裡,沢田綱吉總是會來到小樹林看她,給她買各種各樣五彩繽紛的糖果、新鮮好吃的水果芝士蛋糕、熱騰騰的意面還有那些各式各樣的美食。
瀾水沫很喜歡吃糖,甜甜的感覺總是讓人心情愉悅,但是吃了段時間後她發現,這些東西填不飽她的胃。
無論吃多少,她依舊是感到飢餓,這些美好可愛的食物對於她來說不過是生活中的調味品,她的主食依然是人類,與沢田綱吉同種族的人類。
如果她依然食人,那麼沢田綱吉會離開她嗎?會不來見她嗎?還是會殺了她?
瀾水沫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甚至是害怕沢田綱吉在得知她吃人之後疏遠她。
捕食者對食物產生了感情,這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
沒多久,瀾水沫被沢田綱吉接到了彭格列總部,青年似乎非常緊張她,生怕她出現什麼意外,明明他自己是那麼的弱小,但身為食糙動物的沢田綱吉竟然在緊張身為肉食動物的她。
年輕的黑手黨教父甚至是派遣了很多精英來保護自己心愛的女孩。
然而對於瀾水沫來說,被那麼多食物圍繞著但是卻不能下嘴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如果吃掉這些人,沢田綱吉一定會很難過的吧?
她不想再見到沢田綱吉哭泣的樣子了。
雖然有種異樣的美,但卻讓她覺得莫名的討厭。
隨著時間的推移,比起剛來到彭格列活潑好動的瀾水沫,此時她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房間內看漫畫書,每次移動都會耗費一定的力量,她現在必須要儘量減少自己的活動,以換取更多的清醒時間。
瀾水沫甚至是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沢田綱吉又是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她都還沒掛呢,哭什麼哭=A=……
但是她太累了,力量的嚴重不足讓她陷入了極度虛弱中,再加上刻意抑制住自己的飢餓與捕食的本能,此時的瀾水沫看起來就像是不久於人世的樣子。
她連說話都感到十分吃力,沒過多久再次陷入了沉睡。
等到她再度完全清醒時,她意識到自己處於一個陰冷cháo濕的牢房中,這裡充滿了怨氣與憎惡,對於她來說是絕佳的生存場所。
周圍的血腥氣濃郁的嚇人,昏暗的牆上有著大片大片的新鮮血液,斷臂殘肢在地上隨處可見,瀾水沫隨意的看了看四周,牢房內有二十多個被撕扯下來的頭顱,人類的軀體很多已經被啃咬撕扯得殘破不全,此時她渾身都黏糊糊的,身上充滿了甘甜的血腥氣,小小隻的怪物坐在一個男人的身上,她身下的男人並沒有完全死透,不過卻已經不能反抗了。
男人的雙腳似乎是被什麼人打斷的,舌頭也被拔了出來,只能發出絕望的嗚咽聲,他的雙手已經被啃咬得面目全非,裡面的骨頭都被咬碎了些許。
唔……難道是因為她太餓了,最後實在是壓制不住本能跑出來吃人了?
瀾水沫看著男人痛苦扭曲的表情,她舔了舔手上的鮮血,隨即伸出手一下子就將男人的胸腔撕裂。
她餓了太久太久了,現在迫切的需要進食。
無論是頭顱、內臟還是骨頭,她都會一點不剩的啃食殆盡。
等到瀾水沫吃飽喝足後,她猛然看向牢房門口。
棕發青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瀾水沫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縱然青年逆著光,但以瀾水沫的絕佳視力還是能夠看清沢田綱吉臉上的表情。
那雙溫潤的棕眸深處壓抑著深深的悲哀與無力,瀾水沫能夠清晰的看到裡面倒影著自己渾身浴血的模樣,青年依舊是笑著,他的語氣就如同之前一樣溫和,仿佛是來接淘氣孩子的家長一樣。
“阿沫,我們回家好不好?”
莫名的,瀾水沫覺得沢田綱吉的靈魂在哭。
讓她覺得恐慌的是,沢田綱吉因為她在痛苦。
“阿綱,別、別哭……”剛剛兇殘得恐怖的怪物此時焉噠噠的跑到青年的面前,她怕沢田綱吉又“哇”的一下哭出來,對於棕發青年的眼淚,她總是感到十分手足無措。
小小隻的黑髮蘿莉有些不敢太過於湊近沢田綱吉,她甚至怕沢田綱吉會討厭她身上的血腥味,對於她來說血腥氣香甜而甘美,然而對於人類來說卻是可怖的腥臭。
沢田綱吉和其他的食物不同,他不是食物,是她想要保護的人。
“我以後不會再吃了……這是最後一次噢,你放心我不會吃你,你和食物是不同的,以後我和你吃一樣的東西好不好,這次是例外,阿綱不喜歡我就不吃了好嘛?”
女孩磕磕巴巴的解釋著,她甚至是沒心情去糾結沢田綱吉能不能聽懂這段中文,年幼的怪物生怕眼前這個人一不高興就拋下她轉身就走。
不要拋下我,不要離開我,不要把對我的溫柔分給別人,只看著我一個人好不好?
怪物並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想,明明和沢田綱吉才認識不到一個月,但是青年在她心中卻是很重要很重要。
一想到那麼寵愛她的沢田綱吉會用冷漠冰冷的目光看著她,瀾水沫就覺得很難受。
心臟仿佛要炸裂開,活著似乎如同死去般。
她以前一定認識這個人吧?以前這個人一定對她很好吧?不然為什麼她會這麼難過呢?
“沒事的。”沢田綱吉蹲下身,他不顧瀾水沫微弱的反抗,輕而易舉的將黑髮蘿莉抱在了懷中,女孩的眼中充滿了霧氣,仿佛下一秒就會凝聚成液體滴落下來。
怪物的眼中充滿了惶恐不安,沢田綱吉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瀾水沫,那個時候的瀾水沫從沒有露出過這種眼神,也沒有將如此柔軟的一面表現在他的面前。
她總是那麼強大,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似乎任何人都不能打倒她。
但是這麼強大的人,最後卻為了復活他們而選擇了死亡。
為什麼他當初會覺得瀾水沫很強大呢?
明明她的內心是那麼的軟弱不堪,她的脖頸纖細而脆弱,只要善於運用言語的力量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將她殺死。
就如同現在一樣,如果他立刻拋棄懷中的這個孩子,她肯定會難過的哭出來。
棕發青年突然覺得年幼時候的自己是多麼的弱小而愚蠢,無論是瀾水沫當時內心的渴求,還是那隻怪物晦澀的溫柔,他統統都不知道。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失去之後不斷的回憶,不斷的懷念才有所察覺。
“沒、沒事……?”孩子睜著大大的貓眼,似乎還是有些不確定,她有些怯生生的問道:“可、可是我吃掉的是你的同類喔……阿綱不會怕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