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頁
青年開始不斷地回憶他和瀾水沫相處時的點點滴滴,其實在別人看來,沢田綱吉其實真的沒有做錯什麼,小時候的沢田綱吉軟糯而溫柔,這個天生便擁有大空屬性的小小孩子甚至是能夠包容別人對他的惡意,在他的世界中,他見過最大的惡意恐怕也就是同齡人對他的欺負了。
瀾水沫所做的事,已經是大大的超出了沢田綱吉所能夠承受的惡意,棕發孩子的反應其實很正常,但是他卻忽略了金髮怪物內心的扭曲。
他不了解瀾水沫的過去,所以根本不能夠理解瀾水沫為什麼會對人命熟視無睹,為什麼對他的感情如此的偏執,為什麼有時候會看著沢田奈奈出神。
這些他都不知道。
金髮怪物曾經無數次的後悔,如果她再細心一點,是不是就能夠發現秦嵐的異常,她的母親是不是後來也不會出事,她也無處次的後悔,如果她不心軟,如果她再狠辣一些,芙妮婭也不會因為救她而喪命。
從那個時候開始,瀾水沫總是在想,她是不是捨棄掉其他多餘的感情,只看著自己重要之人就可以了?
就這樣,金髮怪物開始愈發的極端,她將沢田綱吉視為珍寶,在怪物看來,這個小小的孩子是多麼的脆弱啊,如同一個玻璃娃娃,一不小心就會碎掉,人類的生命與時間太過於短暫,這讓怪物對於沢田綱吉的保護越來越小心翼翼,她怕沢田綱吉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消失掉。
其他人如何無所謂,我只想你好好的。
那個時候瀾水沫保護沢田綱吉已經不僅僅是因為主神給她的任務,而是因為沢田綱吉已經成為了瀾水沫的光芒。
一定不能夠讓沢田綱吉像芙妮婭那樣死去了。
金髮怪物如此想著,然而她卻沒有想到最後卻是和沢田綱吉漸行漸遠。
而沢田綱吉到現在才知道,以前在他看來強大得所向披靡的怪物,其實她的內心只是一個孩子,一個渴望著回家,渴望著愛的孩子。
這個孩子一個人行走的太久,她見慣了太多的離別與死亡,她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夠守護住自己珍視的東西,怪物手心捧著一束陽光,她努力的合住雙手,不惜用暴力也要守護住這份光芒,到最後卻發現用錯了方法,光芒距離她越來越遠,最終她再次一個人陷入了黑暗。
為什麼不能夠早點察覺呢,瀾水沫種種扭曲與反常的背後,其實她的初衷是如此的簡單。
渴望溫暖與愛。
最後這個孩子經受不住背叛與死亡,徹底的崩潰了。
等到沢田綱吉察覺到,瀾水沫已經離開了他的世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愛著的這個女孩徹底的崩潰了。
遭受背叛,親手殺死了同伴,瀾水沫並不是藍染惣右介那種心性強大的人,那個時候她就如同走鋼絲般,只要稍有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青年時常在想,如果他能夠穿越時空,去到幼時的瀾水沫那裡,將所有的愛都給予這個弱小的孩子,讓她一生無憂,免除所有的災厄,不再遭受苦難與背叛,不再為活下去而掙扎,那該有多好。
無論年幼的瀾水沫是否記得他,他都會愛著這個女孩,那個在他最沒用最廢柴的時候,將他視若珍寶的女孩,那個一旦有危險永遠會擋在他面前的女孩啊,無論她變成如何,沢田綱吉都決定了,他不會放棄瀾水沫。
我不會放棄你,正如同當初你被我傷得鮮血淋漓卻依舊沒有放棄我般。
當沢田綱吉趕到幸村精市家裡面時,他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忘川拓骨說的那句話--
Second是一個瘋子。
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沢田綱吉從來沒有正面對上過Second,哪怕他想要見一見Second,忘川拓骨都會極力阻止。
這已經不是瀾水沫了,而是一隻由憎惡和怨恨組成的怪物。
青年看著站在血泊中的黑髮少女,少女有著一張平凡的面容,並不是特別精緻,但是卻屬於耐看的類型,小小的瓜子臉上面毫無血色,微微發青的唇瓣顯得有些駭人,她微笑的看著從窗外翻進屋的俊美青年,那雙詭譎的眸子中瀰漫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今天還真是驚喜呢嘻嘻~”Second認出了眼前的人,她咧開嘴大笑著,“怪不得我覺得這種力量波動是那麼熟悉得讓人討厭,原來是你啊!”
“你竟然殺掉了幸村君……”沢田綱吉皺眉,顯然他並不認同,應該說十分厭惡這種濫殺無辜的行為,雖然他將幸村精市視作情敵,但是青年也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少年為了自己喜歡的事物是多麼的努力。
對於沢田綱吉來說,幸村精市只是個孩子,如此優秀的一個孩子,他不應該就這樣死去。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噁心。”Second沉下臉,嘴角向上的弧度慢慢變得平直,“從以前開始你就總是擺出一副虛偽的嘴臉,就是因為你,我才那麼晚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你的意思是,在阿沫和我相處的時候,你就已經誕生了?”沢田綱吉微微蹙眉,他突然覺得有些發冷,同時又覺得很難過,如果那個時候瀾水沫沒有極力地抑制住Second,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死在瀾水沫的刀刃下?
人都擁有善惡的一面,怪物亦是如此。
人類與家畜的區別,在於人類擁有了更高的智慧,他們會用這份智慧壓制住自己體內的惡,同時人類的感情比家畜也會更為複雜,她們恨著一個人的同時,也會愛著一個人。
家畜卻不一樣,家畜的行動幾乎都是憑藉著他們的本能,所以家畜比起人類更加的純粹,也更加的好理解。
“是的喲~自從主人格最為重要的人死去之後,我就已經誕生了。”
在家庭教師的世界中,Second好幾次想要唆使瀾水沫殺光一切,殺掉所有讓她苦惱心煩的人,但是都被瀾水沫體內所謂的理智,還有那殘存的溫柔阻擋。
這就造成了她的成長異常的緩慢。
“我真的真的非常厭惡你呢,沢田君。”Second微微一笑,金色的雙眸愈發的明亮,她衝著眼前的青年舉起了刀,微青的唇瓣緩緩張開,黑髮神明的吐息中卷帶著讓人窒息的血腥味,“主人格那個蠢蛋真的很喜歡你呢,真是不能夠理解,明明擁有著力量,卻因為這份無聊的感情對你百番退讓,她甚至還一度產生了自卑與自我厭惡。”
“也正是因為她的自我厭惡……差點完全抹殺掉了我的存在呢。”
那個時候的Second只不過是剛剛誕生不久,要在主人格強大的力量下生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必須十分的小心謹慎才不會被抹殺,經過百年的韜光隱晦,Second才有機會占領這具身體。
當然了,這還是Second和First達成了利害關係一致的緣故,同時她們也分走了主人格的一部分的力量,才能夠強制的將主人格壓制。
棕發青年沉著臉,俊美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霾,他張了張口,問道:“為什麼阿沫會自我厭惡?”
他實在是太過於遲鈍,瀾水沫所想的,所要的,所渴望的,所期待的,他至今都沒有完全弄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