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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經過了一番思想鬥爭,Tom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他並沒有從孤兒院離開的打算。
Gugliemo聳了聳肩,他不敢保證自己剛剛是否是有一些失望的,不過他可以確認的是,他真的是想要一個像Tom一樣的夥伴。他會把最好的麵包給他,把優質的像女人的皮膚一樣的牛奶先遞給他,他還會把自己所能給的最好的全部送給他,就像John對自己做的。只要他願意和他一起離開。
可惜,那些也只能變成一場空想,因為Tom搖頭拒絕了他的邀請。
John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Gugliemo的身後,毫不客氣的照著Gugliemo的後腦勺給了他一巴掌。
Gugliemo眼眶裡的淚水又一次呼之欲出,他的雙手撫慰著自己受創的後腦,輕輕的揉搓,紅潤的小嘴委屈的撅起,“你真是個暴君,John。”
“該走了,小混蛋,你還準備在這裡勾搭‘情人’到什麼時候?”John的眼神里是滿滿的不耐煩。
Gugliemo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還在地窖里的Tom,黑髮的男孩倔強的低著頭,沉默依舊。然後Gugliemo在被John拉起準備快步離開之前,他從John旁邊的一個男孩手裡抽出了一條長條麵包,迅速的從John的手裡擺脫,小跑回了地窖上面。
面對Tom重新抬起仰望自己的小臉,Gugliemo擺出了一個極其明艷的笑容,然後將那條看起來極其可口的長麵包,順著木欄的fèng隙投擲了進去,“我的小惡魔,我還會回來拯救你的,在那之前可千萬別餓死了。”
麵包還沒有落地,Gugliemo早已再一次跑遠,月光下金燦燦的短髮一起一伏的上下飄動,成為了Tom深潭一般眼眸里最後的美景。
第三章
離開孤兒院之後,Gugliemo就知道他們在那一區是混不下去了,除非他們所有人都想進感化所。
否則,他們就只有舉家搬遷這一條路,畢竟搶劫孤兒院在信奉基督教成風的當下,那可是一條重罪。
撒謊,更是觸犯十誡。順便一提的是,Gugliemo是在離開東倫敦區之後才知道的,就在自己積極實行誘拐Tom的活動的時候,John把科爾女士的院長室洗劫一空。
把玩著失而復得的十字架,Gugliemo滿意的一笑,重重的親吻了John的臉頰表示感謝。
在那之後的兩年裡,John等人一直躲藏在里奇蒙,倫敦行政區三十二個市區之一。治安算是比較差的,因為毗鄰泰晤士河,走私、偷渡最為猖獗。
Gugliemo在里奇蒙的街頭還賣過銅版油墨印刷的報紙,那可真不是人幹的活兒。
在街頭老老實實的整整賣了一天報紙,Gugliemo穿著里奇蒙街頭隨處可見的背帶小短褲,白色短袖襯衫,頂著卡其色的鴨舌帽。自己額頭上到處都是汗水,順著圓圓的臉頰炙熱的滾下,Gugliemo的娃娃臉上寫著說不盡的委屈。
英國七月末、八月初正式艷陽高照的夏日,平均溫度雖然只是在20°左右,但對於在街頭喊啞了嗓子,跑斷了腿的Gugliemo來說,還是極為毒辣的氣候。
他狠狠的把沒有賣出去的報紙摔進了垃圾桶里,較同齡人略矮的身子蜷縮成一團,靠在馬路邊上的路燈旁。
該死的John,挨千刀的John,性無能的John!
Gugliemo的嘴裡念念有詞,一次比一次惡毒的詛咒著那個懲罰自己賣報的“暴君”,不就是撞破了他的一次好事嘛,有什麼啊,好像誰沒有上過男人一樣!唔,好吧,Gugliemo懊悔的垂下頭,他至今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還沒有碰過,可他都已經十二歲了,想想看吧,十二歲的處男,在倫敦的街頭一定會成為一個經典的笑話。
冷不丁的,在路燈刷的漆黑的鐵柱子邊,Gugliemo又一次回想起了那個黑髮的惡魔Tom,我的小惡魔,Gugliemo這樣在心底強調了一遍。
來到里奇蒙整整兩年零十個月,Gugliemo又一次重新想起了他的黑髮惡魔。
男孩的臉已經記不大清了,只記得他有一頭像中國綢緞般絲滑的黑頭髮,有一雙銳利而桀驁不遜的黑眸,就像是黑曜石一般閃爍著內斂卻奪人眼球的光彩。月光下美得不像話的孱弱身姿,絕對比John帶回來的任何一個女人或者男人都要美。
想了有多久,坐在路邊、靠著燈柱子的Gugliemo就傻笑了有多久。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十二歲正處於懵懂的年紀,似懂非懂最是害人,Gugliemo時常這麼感慨。
朦朧的記憶,曖昧的情感,抽象的認知,得出了Gugliemo悔恨終生的結論。
距那次回想起Tom之後不到五個月,Gugliemo就鼓動John捨棄了在里奇蒙已經稍有建樹的根基,重新殺回了東倫敦區。
那一年,Gugliemo十二歲漫長的一年即將結束,Tom八歲的生涯也快被畫上句點。
大本鐘渾厚的聲音在平安夜的當晚,午夜十二點時準時的敲響。每一個滿懷希望的人都聚集在了大本鐘前的廣場上,慶賀著聖誕節的到來,對著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送上溫暖的衷心祝福。
當天際擦亮的時候,Gugliemo站在廣場中央賣力的裝扮成聖誕老人,紅色的大衣,白色的假須,討巧的甜蜜笑臉,適時的舉起自己手裡的小銅罐子,期望的寶藍色眼眸,軟綿綿的聲音,“聖誕快樂,慈悲的先生以及女士,請為倫敦可憐的孤兒們做一些善事,美好的聖誕願望,只是您手裡的一便士,或者一小塊蘇軟的金黃麵包。”
為了討生活,Gugliemo什麼都做過,或者說,他現在也還是什麼都在做。搶劫、偷竊、賣報、乞討、詐騙,除了出賣身體,只要是能夠換到活下去的生活物資,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聖誕節,Gugliemo“好心”的替孤兒院討要社會捐助;情人節,Gugliemo到處兜售劣質卻高價的玫瑰花;復活節,Gugliemo販賣給有錢的孩子們彩蛋和五顏六色被刷了油漆的兔子;萬聖節,Gugliemo明目張胆的挨家挨戶討要糖果……
這些是一個街區二把手該做的嗎?對於John的組織來說,很必要。
心滿意足的放走了又一對想要獲得心理上虛榮感的男女,Gugliemo蹲在廣場上的一角,開始划算自己手裡所賺到的全部資產,然後腦子極其靈活的開始運算這幾天的總收入,以及接下來幾天的預算。
Gugliemo是個文盲,但卻有個對於數字天生敏感的好腦子,精打細算。
數完之後,他又核算了三遍,百無聊賴的在空蕩蕩的廣場上來回踱步,最後索性坐在了噴泉池子邊上好的大理石堆砌的台子上。
John又帶著另一伙人投入了新區的爭奪以及立威的活動中,在聖誕節,這個真諷刺。最可恨的是,不帶自己,只打發了自己在這個廣場前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錢!這個認知讓Gugliemo有些垂頭喪氣,他知道他要求回到東倫敦區的要求有些任性,但是……
好吧好吧,小胳膊小短腿的自己確實給不了John什麼幫助,但是,他真的不想要在被這么小心翼翼的保護下去了。他,Gugliemo,一個自認為有著義大利血統的男人,需要的是血性!
第四章
再見Tom的時候,還是在那個聖誕節的清晨,Gugliemo在廣場上乞討,影響著市容。
“你,說的就是你,小混球,你又在這裡討要東西了!”戴著大蓋帽、衣領的銅紐扣繫到最上面的風紀扣——這樣一位一絲不苟的警官先生,又一次提溜著他那根看似無害,實則極具殺傷力的黑警棍由遠及近、氣急敗壞的向Gugliemo大腹便便的跑了過來。
有風的早晨,甚至使得這位“敬業的”警官先生不得不用空閒的左手去壓住自己的警帽,那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行動笨拙又遲緩的黝黑海豹,可笑極了。
不好!
警鈴大作的Gugliemo很遺憾沒有那份閒情雅致去欣賞這可笑的一幕,他迅速的從台子上向前一蹦,兩腿在還沒有著地的時候就開始運動。拔腿就跑,像是一隻遇見了貓的耗子,驚恐的不顧命的開始自己的逃命生涯。
早晚,他會讓那些“銅紐扣”知道自己的厲害!但是眼下,還是逃命要緊……
Gugliemo很沒有骨氣的一路狂奔,面對緊跟在後面窮追不捨的警官,他不由的摸了一把額頭上子虛烏有的汗水,該死的,婊子養的渣滓,怎麼還在追,他上輩子是一條蘇格蘭牧羊犬嗎?還是最近磕多了“Lady Brown”,那種新出來據說極刺激的毒品,精神過於活躍?
噢,萬能的上帝,你虔誠的子民Gugliemo再次真心的祈禱,讓那些警官都去吃屎吧!
沿著記憶力的道路,被那個跑步還帶喘的胖子警官追了幾十個街區,Gugliemo真的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最近的運氣了,我是不是真的觸怒了上帝?他不禁這樣懷疑。也許我該改信伊斯蘭教,真神默罕默德嗎?好吧,如果這一次不得不讓John從警局裡把自己保釋出來,那麼,他就改當一個虔誠的伊斯蘭教徒,重拜一個宗教老大,上帝一點都不可靠!
在Gugliemo的改教信念還沒有徹底被貫徹的時候,他就遇見了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