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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再能幹,再有本事,娘家勢力再強盛,一旦出嫁,子嗣才是根本,否則就極有可能如同純惠夫人一般下場。只是平日名嘉自己不表示,松島也不敢提,如今心頭一塊大石落地,她幾乎喜極而泣。
見過朽木家來報喜的中臈,武藏照舊去四十六室,惠理子夫人強撐著送走了武藏,臉上的表情就再也輕鬆不起來。
本以為名嘉失寵於武藏,又嫁了朽木氏那樣複雜的家族,閒院家日後穩穩噹噹是自己的天下。誰成想名嘉手段了得,籠絡住了朽木白哉站穩了腳跟不說,在外務上也越來越說得上話,武藏又多了個“老來子”,自己一雙兒女的處境眼見不妙起來。如今再讓名嘉有了朽木氏的繼承人,就算衝著這門貴親,恐怕武藏也要改變對名嘉的態度。
越發話又說回來,外面再傳朽木白哉鍾情亡妻,也沒見冷落了名嘉,如今更是有了子嗣,可見男人的情愛靠不住。長情如斯的朽木白哉尚且如此,沙都嫁入織田氏的時候就不見得與織田政有多少情分,如今更多了兩個側室,今後的日子就更讓惠理子夫人擔心。連後出嫁的名嘉都有孕了,沙都卻還沒有音信,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麼能不著急?
相比惠理子夫人的焦急,沙都更多的是對名嘉的嫉妒。
成婚時,她還得意洋洋,為著名嘉那樣的天之驕女也將不得不對朽木家主俯首帖耳感到痛快。如今,自己不得公婆喜歡,丈夫也與自己不親近,還不得不面對兩個令人鬧心的側室,名嘉反倒日子越來越順風順水,又有了身孕,運氣好得令人嫉妒。
可是,她又拿名嘉沒有辦法,心裡這點醜陋的嫉恨也不能對任何人講,即便是看見織田政,也控制不住想到自己的丈夫也曾經對名嘉心懷傾慕的事情,性情就越發陰陽怪氣起來。織田政原本就受不了沙都的任性,見她更加不可理喻,只覺莫名其妙,夫妻倆倒比之前還疏遠。
“如今正是關鍵時刻,萬分抱歉。”冬季大戰迫在眉睫,名嘉此時懷孕,就意味著不可能再上戰場,雖然對於朽木氏是喜事,但對護廷十三番而言卻不一定。故而面對山本總隊長,白哉也難免覺得有些抱歉。
畢竟當初四十六室點了名嘉代理五番隊長一職,也不是為著讓她休養生息的。
豐崎宗盛深深地垂下眼,心中五味雜陳。
名嘉已經嫁人了,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對於她而言,這當然是一件好事。然而也正是如此,才讓他更加清晰真切地意識到,記憶中那個驕縱張揚的閒院名嘉,已經是“朽木夫人”了。
下晌,得了消息的瑞穗與和子紛紛來探望名嘉,沙都雖不情不願,卻在文代夫人的壓力下不得不前來道賀,見瑞穗與和子一臉真心誠意的歡喜,心裡就更彆扭起來。
之前還偷偷笑話名嘉嫁了朽木當家相當於“守活寡”,現在看來,自己才更像呢!
沙都陪嫁的上臈御年寄是曾侍奉惠理子夫人的三池夫人,見沙都自從聽說了名嘉有孕的消息就一直悶悶不樂,與織田政也常常不歡而散,心裡焦急。
她看著沙都長大,十分了解沙都的脾氣性格,也知道她此時心中作何感想,然而現在最要緊的並不是賭氣,而是儘快改善自己的處境才是。
“公主。”無人的時候,三池就用上了在閒院家慣常的稱呼,儘量放緩語氣,試圖讓沙都聽進去,“雖然這話由小人來說未免僭越,但小人是一心為了公主好的,萬望您聽小人一句勸。”
“名嘉公主嫁的是高門,如今又有了身孕,外人看了,誰不說名嘉公主好命。可是好命也是自己掙的,當初嫁過去的時候有多難,朽木當家的脾氣多難伺候,您也不是不知道。別的不說,只說如今這一胎,分家裡多少不想宗家有後的盯著,能安穩幾天?您與其在這裡自己生氣,何如放下身段哄一哄世子?能把住世子的心,不比什麼強?犯得著和名嘉公主置氣嗎?”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是沙都自來心胸狹窄,尤其見不得別人的好,心中無論如何都咽不下那口氣。悶悶不樂地坐了片刻,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得意起來:“我想起來了,那個三番隊的豐崎宗盛,以前不就是父親的侍衛嘛!那時候我年紀小,母親也不許我跟侍衛多來往,可我記得那時候豐崎可是經常跟閒院名嘉待在一起的,聽說當時父親還準備把豐崎宗盛召為贅婿……”
她望著三池,慢慢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要是我那位出了名正直要面子的姐夫大人知道了這件事,你猜名嘉還有沒有好日子過?”
“公主您可不能犯糊塗!”三池嚇得魂飛魄散,心中暗暗叫苦。沙都自幼就愛與名嘉掐尖兒,又沒什麼城府,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聽說的這件事,如今還有了這種想法,真是要了命,“小人在閒院家服侍了大半輩子,從未聽說過這等荒謬的流言,想來是有心之人見不得閒院氏繁榮而胡編亂造的瞎話,公主萬不能聽風就是雨。”
沙都依舊不以為然:“就算不是真的,也總能讓她頭疼一番吧?我就是看不得閒院名嘉那個得意的樣子!憑什麼只有我一個人事事不順,她們個個都要風得風?”
三池苦苦哀求:“公主,便是您與名嘉殿下再有嫌隙,畢竟同出一門,名嘉殿下被流言所擾,您又怎麼能獨善其身?萬一被世子知道是您在後面推波助瀾,我們得不償失啊!您可千萬三思,不能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