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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走漏消息,知道內情的侍女們都被集中在部屋內不得隨意走動,近衛們緊閉府門嚴禁出入,名嘉這才有心思觀察被縛道束得緊緊的千熊。
他已經沒有動靜了,臉色看上去蒼白無力,眼睛緊閉著,湊近了探他的鼻息,也感受不到太多呼吸,顯然是極端虛弱的,跟方才那個暴起傷人的人根本不像同一個。
但饒是如此,名嘉也不敢大意,依舊沒有撤了縛道,只是心裡也犯起嘀咕。
就算千熊完全健康,想做到剛才的事也是難於登天,如果說真如自己所猜測的一般,是被什麼奪去了身體的控制權,那麼怎麼現在完全感受不到?
難道那東西可以隨意對魂體進行奪舍,不拘囿於一個固有對象?
念頭一起,她悚然一驚,第一時間去看武藏。
他渾身是血躺在地上,身邊圍著幾名醫師,呼吸微弱得幾乎看不到胸腔的起伏。
散發著藍綠色光芒的回道籠罩著胸腔巨大的傷口,醫師們皆是面色嚴肅,滿臉是汗都顧不上擦一擦。
名嘉突然心生警惕,揮開所有的醫師,自己來給武藏治療。
如果那東西能夠隨意控制任意魂體,目標又是要武藏性命,那麼此刻他毫無反抗之力,這些醫師豈不是為所欲為?說她多疑也好,驚弓之鳥也罷,這個險名嘉不能冒。
被揮退的醫師雖不知緣由,但也不敢違抗命令,都恭敬起身立在一旁,只有一人望著名嘉的背影,眼中隱隱露出凶光。
卯之花隊長和花山院夫人匆匆而來,見一群醫師立在一旁,危在旦夕的武藏身邊卻只有名嘉一人,不過卯之花隊長見慣了大風大浪,寵辱不驚,也未露任何驚容,打過招呼之後很快就接手了重傷的閒院家主。
名嘉這才敢真正松下一口氣。
別看她一直以來都面上不顯,一派殺伐決斷果敢從容,可是父親重傷,少主年幼,懷孕的阿雪夫人腹中胎兒還不知男女,還有一雙眼睛在暗中虎視眈眈。這個可以隨意操控魂體的物體一直以來“猶抱琵琶半遮面”,名嘉尚未能窺透全貌,但只憑它可以隨意更換奪舍對象這一點來看,就已經讓人毛骨悚然了。
府中沒有一人能鎮得住局面、主持大局,身邊人卻都敵我不分不能完全信任,名嘉外表看上去鎮定自若,實則繃緊了心弦,卯之花隊長一來,武藏傷勢有救,她松下一口氣的同時,無可避免覺得身體有些發軟。
一雙手從背後扶住了她,朽木白哉急步而入,身後跟著趕得氣喘吁吁的相模紀枝。
“事情我都知道了,難為你。”妻子一貫寵辱不驚,頗有大將之風,但虎伺狼窺之下,這一次也難免露出了些力不從心之態。白哉從門外進來,正見名嘉給卯之花隊長讓開位子,站起身的瞬間竟然向後踉蹌了兩步。他心中大駭,沒多想就急步趕上前扶住了妻子的手臂,雙手一接觸,才覺出對方滿手冷汗。
儘管並沒有從心底里將朽木白哉當成可以依賴的對象,也沒有那種軟弱的期待別人保護的想法,但聽見白哉聲音的那一瞬間,名嘉還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她一個出嫁的女兒,頂著“朽木夫人”的名頭在娘家畢竟不好行事,如果是白哉出面,就又不一樣。要捉住那個不知名的東西,順藤摸瓜揪出這一連串事件背後的陰謀,她一個內宅女眷,自然不如貴為朽木氏當主的白哉方便。
☆、Episode 46
“讓您跟著勞累,真是抱歉。”原本是為了給露琪亞來說情的,誰料碰上這種倒霉事,如今這個樣子,閒院家自顧不暇,武藏生死都難料,哪有空閒管露琪亞的事?名嘉一個頭兩個大,面對白哉,很有些羞愧。
白哉完全明白妻子的言下之意,不過……
他眼神一暗,安撫道:“事出突然,也非你能左右。況且方才,四十六室已傳令,判處露琪亞死刑,35天後行刑。”
名嘉悚然變色,難以抑制地驚呼出聲:“怎麼可能?!”
中央四十六室向來標榜公正公平,父親閒院武藏身為其中一員,數日未現身清淨塔居林,今日更是在自己眼皮底下遇刺,而四十六室竟然在有人缺席的情況下將出身四大貴族的囚犯處以極刑!
環環相扣,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暗處推動著事態朝某個不知名的方向發展。
夫妻二人四目相對,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懷疑。
幸運的是,武藏習武多年,身體康健,雖被命中要害,但卯之花隊長及時趕到,又醫術高超,硬是將傷勢控制住,保住了性命,但畢竟傷在心臟,短期內是不要想恢復如初了,必須好好休養方能好轉。而一旁被名嘉用縛道死死困住的千熊經過診治,並無病痛和外傷,只是自己轉醒之後也並不記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這剛好印證了名嘉的猜測——他的身體是被不明物體暫時奪去了控制權。
那東西的目標顯然是直取武藏性命,因而才製造出千熊生病的假象來麻痹家人,藉以接近目標。但是讓名嘉不明白的是,它明明有很多次下手的機會,武藏自千熊臥病就沒有去過四十六室,日日陪伴床側,又何必等到自己歸家這一日才出手?說句公道話,若是今日自己不在身邊,怕是得手還要容易些。
換個角度考慮,如果她沒有想給露琪亞說情,今天就不會回家,那麼,那東西還會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