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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你們就在四周找找看吧。那鸚鵡我知道,像是能說話的,千熊君寶貝得很,真不見了怕是要鬧脾氣。”說著,又看了看白哉,“此處嘈雜,還請白哉殿下移步。若您想稍作休息,不如去吹上苑北面的八方樓吧,視野開闊又清靜,還可遠觀刺桐。您若中意,我這便為您安排。”
他們現在所在的迴廊是吹上苑南側的遊廊。正值夏日,名嘉卻提議去北邊的八方樓休息,白哉聞言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感受到對方暗含探究的目光,名嘉笑容不變,也不解釋,只鎮定地回望著對方,臉上一派平靜,竟叫人看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白哉就想到了她方才急匆匆瞬步而來與自己在廊上說話的事情。
要去八方樓,就得順著環遊廊朝東側過漢白玉拱門,若要歸席,則只需下了長廊穿過庭院即可。閒院名嘉舍近而求遠,分明是不想讓他離開迴廊。
目光就投向庭院中唯一能藏身的嶙峋假山。
有什麼不能叫人看到的東西嗎?
“也好。”沉吟片刻,見名嘉始終面容鎮定,白哉也不便再深究,從善如流道。女中們得了允許,已在庭院中四散開來,這一切讓假山後的橘家繼和加賀靖子傻了眼。
想要的見證人馬上就要走了,只留下一群不知輕重的女中,這會兒再不出去,等人真的走了再被撞破二人單獨在此,可就渾身長嘴都說不清了。
白白壞了清譽丟了面子,加賀家就更加不可能同意自己與靖子的婚事了。
一著急,橘家繼再也沉不住氣,深呼吸兩次,從假山後面悠悠轉了出來。
“怎麼這麼吵?”
女中們不久前接到松島夫人命令,叫她們打開鳥籠放了千熊少主的虎皮鸚鵡,又叫她們來這附近找。沒想到先是遇到自家殿下與白哉殿下似乎相談甚歡,幸而並不追究她們失儀,沒想到這平時沒什麼人來的假山後居然還有一位貴客。
今天這些大人們是怎麼了?一個一個不好好看前面的表演,倒都往這沒人的地方跑?
還有,松島夫人為什麼要下那種莫名其妙的命令?有頭腦聰明的開始隱隱有些擔憂。
不會遇到什麼陰私之事吧?
☆、Episode 13
橘家繼一出現,白哉立刻就明白過來。見對方故作鎮定與自己和名嘉見禮,心裡不由直皺眉頭。
平氏也是有名的上級貴族,分家再沒落,也不該連教養都沒了。在主人家做出這種上不得台面之事,也難怪名嘉要攔住自己。
若毫不知情看見了什麼,多少是有點尷尬的。這個情,閒院名嘉不說,但是他必得領。
倒難為她長了幾個心眼兒,不聲不響把事情辦得漂亮,既不傷任何一方的面子,又無損自己主人的聲譽。如今橘家繼在人前藉口自己是喝醉了出來散散酒氣,好歹是圓了場面,再叫侍女們換個地方找那所謂“飛走了”的鸚鵡,這事兒想來就那麼過去了。
很快就有個御末模樣的小姑娘手裡捧了只色彩艷麗的虎皮鸚鵡過來說捉到了千熊少主的愛寵,女中們不一會兒就退得一乾二淨,橘家繼也早就告辭離開,方才還嘈雜的庭院頓時就安靜下來。
“這個中庭平日冷清,倒沒想到今日如此熱鬧。”名嘉似笑非笑,語含暗示,“亂糟糟的怕是也壞了興致,我送您過去八方樓吧。”
“家中開宴難免有些形形色色的客人。”白哉從善如流,與名嘉一道轉上了東側長廊,直到轉過一個彎,才隱隱感覺假山後一個極力壓抑的靈壓漸漸消失。
織物摩擦地面的聲音極有規律,自打上了東側走廊,名嘉就似乎放鬆了下來一樣。面上雖看不出什麼來,但經過幾次接觸,白哉倒覺得,他似乎有點摸到了這位八面玲瓏的公主的一些小習慣。
有陣陣絲竹之樂聲從遠方遙遙傳來,名嘉側過頭徵詢地望著白哉:“您對能樂感興趣嗎?”
怎麼?這次不用那個什麼“北面的八方樓”當擋箭牌了?白哉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依閒院大小姐之見,在下是該感興趣呢,還是不該?”
一句話音落下,明顯看見名嘉完美無缺的表情滯了一秒。
被朽木當家面無表情地噎了一句,名嘉表情難得空白,睜大眼睛盯著白哉看了半晌。
大約是因有了這麼一個共同的秘密,兩人之間的生硬倒不知不覺少了很多,片刻後,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辦場大宴,人多口雜的。”白哉眼中的笑意稍縱即逝,但就這麼點短暫的改變,卻讓這個人冷硬的表情染上了些暖色,看得名嘉無可避免地晃了晃神。
幸而多年培養的敏銳觸覺並沒有罷工,她硬是從短短一句話中聽出了對方的潛台詞。
含蓄地笑了笑,名嘉漫不經心推開一節折骨扇:“聞說,加賀隆盛大人與平家政見不符。”說話時,一雙眼睛斜睨了白哉一眼。
意思就是日後再舉辦宴會,不會再讓加賀氏與平氏的人同時出現了嗎?宗家的人都不來了,那麼作為分家一員的橘家繼,自然也不可能同加賀氏的任何一人一起出現了。
這位手腕圓滑的公主,倒不像看上去那麼好脾氣。
白哉看了名嘉一會兒,微微頜首:“勝家大人作風強硬,與隆盛大人個性迥然。不過政務歸政務,倒不影響女眷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