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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奇朽木當家會如何為片桐氏求情的同時,也有人在擔心,這位年輕當家不同尋常的舉措是否會讓四十六室懷疑他在調查中的可信度。
豐崎宗盛從四十六室議事廳出來時,在門口遇上了朽木白哉。
年輕的朽木當家面容冷峻,清逸俊朗,很禮貌地對豐崎宗盛頜首致意,而後施施然走進了塔居林的大門。豐崎宗盛回身看了看緩緩閉合的大門,半晌,自失地一笑。
外人都說朽木當家驕矜高傲、冷漠刻板,前段日子議論紛紛的時候都不見他有半分舉動,還以為這次又像朽木露琪亞一案時一般,為朽木氏的聲譽而避嫌到底了。
沒想到,那人不是無所作為,而是等一應物證人證全部上繳、他的所作所為無法改變取證公正性的現在才開始打感情牌。
外表看起來規行矩步的朽木白哉,原來也是會變通行事的。
而且,也會為了名嘉去做一些原本不會做的事。
這麼想來,其實有沒有自己的奔走,大約也不很要緊吧?畢竟閒院武藏厭惡自己,但朽木當家畢竟是他身份高貴的女婿,對待他們兩個人的請求,態度當然是不一樣的。
這樣,也好。
說到底,如果不是閒院武藏一直不肯發話為妻族講情,片桐氏的處境並不算太難。能作為證據的只有伊勢谷孝信的一本私帳,白紙黑字,片桐忠長涉入的時間也不過一個月,就是涉及的錢財,比之其他家,也不算太多。
罪行更加確鑿和嚴重的涉案人員還有很多,四十六室並非一定要用片桐氏立威。
只是,就算想手下留情,這人情也要送到心坎兒里才是。閒院武藏是片桐雄謙的女婿,至今也未曾娶妻,就算為了判決公正理應避嫌,也不該如此沉默,對妻族的境遇視若無睹。想想片桐氏近些年在閒院家臣中的地位,有眼色的人都明白,這是武藏刻意為之了。
宗主兼女婿都不想撈的家族,有誰會去多事?故而求情的雖然有幾撥,因武藏不表態,四十六室的其他人也都推三阻四。
但是如今來陳情的是朽木白哉,這又不一樣。
朽木氏身為四大貴族之首,歷來公正持平,六番隊主理伊勢谷一案,人證物證也齊全清白,沒有理由懷疑朽木白哉的立場。
如今,證據上交,職責完成,朽木當家給妻子的外家說說情,於情於理也無可厚非。雖與片桐氏的關係沒有武藏親密,但怎麼也是姻親,片桐氏又沒有明顯罪行,怎麼說,一直扣著家主和世子也不像個樣子。
閒院武藏怎麼也沒想到,朽木白哉居然願意為了片桐家的事情出頭。這個女婿視家族榮譽高於生命,出事以來也一直沒有過什麼舉動,他還以為,對方也是想要避嫌來維護朽木氏聲譽的。
他可以不理會名嘉的要求,卻不能不與白哉站在同一立場,尤其是在外人面前,不能留下翁婿有嫌隙的信號。
更何況朽木白哉說情的對象是他的妻族,此時再說什麼“避嫌”什麼“公正”,就太假了。
總不能,雄謙和典子病得七死八活眼看要不行了,他這個當女婿的還為了自己有個“中正公平”的名聲,扣著舅兄和侄子不讓家人見一面吧?
經歷了十幾天的牢獄之災,長信和忠長都顯得十分憔悴。雖然獄卒們也不太敢明目張胆折騰,但畢竟養尊處優多年,兩人又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離開監牢時腳步都有些虛浮。
相比長信,忠長更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把柄,漫長的等待讓他心力交瘁,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連眼眶都深深陷了進去。
沒有名嘉和白哉,他如何能全身而退,只是賠錢了事?雖然巨額的賠償金對他而言也是傷筋動骨,但好歹性命無虞,他所求無多。
管家帶著幾名僕役抬著轎子等在牢外,見家主和世子平安無事,心裡也是狠狠一松。
為著家主與世子身陷囫圇,雄謙大人與典子夫人吃不下睡不著,都是一把年紀的人,病倒了無心靜養,醫官開了藥也是有一頓沒一頓,家裡人心惶惶,若真有個什麼,恐怕片桐氏的氣數立時就盡了。
父子二人都掛心著家裡,抬轎的轎夫一路行得飛快,然而剛走到門口,就見家中的僕役們哭喪著臉,庭院一片蕭瑟。
長信心中一涼,厲聲喝問:“這是怎麼回事?”
小姓跪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秉家主大人,雄謙大人與典子夫人,方才,謝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閒院武藏作為家主,他不能說不疼愛名嘉。畢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宗女,又曾經那麼嬌寵過。但是他是家主,他得為家族的未來考慮。兩個兒子都年幼,名嘉嫁得好,又強勢,他得確保能控制這個女兒。
到目前為止,留言也有很多讀者覺得在名嘉和白哉的婚姻里,名嘉太委屈。他們倆的關係之所以是如今的局面,我認為是源自三方面。
首先,從白哉的角度,成婚不是出於對感情的需求,而是出於政治目的,而他們此前交往不多,彼此不了解,時代背景下,作為丈夫和家主的白哉是有絕對優勢的,他不需要、也不會想到要去探究和關注名嘉的內心。因為從一開始,他的定位就是保持一個面上過得去的合作型夫妻關係而已。這就導致了在大家看來,白哉得所作所為未免理所當然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