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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嘉靜悄悄從廣場側門走進來,站在離人群稍有一段距離的後方,目光逡巡在狂熱的人群中。
她一貫是不喜喧鬧的,但此刻臉上卻並沒有顯露任何厭煩和不適,只是仔細地觀察著每一個觀眾,放平呼吸,耐心感受著能量的流動。
儘管微弱,但確實可以感知到,這些圍觀的人都能夠使用能力。
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已經不是普通的人類了。
震耳欲聾的重金屬搖滾吵得人腦仁發疼,台下觀眾瘋狂的情緒在參賽選手登台的那一刻到達了頂峰。他們狂熱地呼喊著選手的名字,嘶吼的程度已經接近嚎叫。名嘉一一掃過他們的臉,亢奮已經讓他們眼瞳泛起了熾熱的猩紅。
台上兩名選手看起來年紀都不大。一個戴了副金絲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還是個高中生的模樣,另一個則年歲稍長,體態健碩,長相兇悍。戴眼鏡的男學生能力是雷電,對手的能力則是直接攻擊系,兩人在闊大的台上你來我往數分鐘,男學生獲勝,底下觀戰的人群呼嚎著叫好,敗者很快就面色慘白癱軟著被拖下了台。
又有新的挑戰者跳上台開始了另一輪比試,名嘉眼神一錯不錯盯著台上的兩人,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一種荒誕的感覺。
明明只是普通的人類,到底是什麼讓他們對自己突然擁有的異能毫不質疑,甚至將這些能力當成了一種炫耀和比試的資本?看他們操縱著能力互相攻擊的模樣,與曾經尸魂界極力追捕的“巴溫特”是如此相似,可這些毫無顧忌使用著異能的人,真的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又要追求什麼嗎?
除了關注台上的比賽,名嘉也未曾放鬆對周邊環境的感知。
玉輪送來的情報,距離村正解放主人的時機已經很近了。這個賽場上因為激烈的決鬥,大量能量被調動起來,算上其他兩個比賽地點,共同形成的衝擊力不可小覷。
她守在這裡不敢放鬆,一方面是想搜集情報,另一方面,則是盡力在賽場周邊張開結界,努力不讓能量震盪流到外面,影響封印。
維持一個穩固的結界要耗費巨大的靈力,更何況結界內能量波動過大,對於施術者的衝擊更是成倍增加。名嘉一邊加固自己的結界,一邊分神捕捉來自先遣隊其他成員的靈壓,果然發覺從南北兩個方向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靈力紊亂。
出發前他們已經得到了命令,為了不影響現世人類的生活,要在第一時間構築結界。但如今她感受到其他靈力,這就表示他們兩組的結界都出現了或多或少的崩塌。
這也難怪。
名嘉出身四大貴族,又是嫡系,靈力深厚,在鬼道上的造詣更加出類拔萃。饒是如此,她一個人要維繫這樣龐大的結界也是十分費力的事情,更遑論四名副隊長。
場上的決鬥再不趕快結束,恐怕結界崩潰也是遲早的事情。
這麼想著,她又將目光移回結界內,發現台上決鬥的雙方已經又換了幾撥,而經歷了這麼長時間的戰鬥,最初較為斯文的打法已經不復存在。如今較量的二人又都是直接攻擊的方式,這使得戰鬥場面變得愈加血腥和殘暴。
選手身上的傷口與鮮血刺激了台下的觀眾,他們已經不再滿足於簡簡單單觀戰,而也開始躍躍欲試。
沒什麼理由的,他們開始尋找身邊的人作對手。漫無目的的屠戮一旦撕開一條口子,就瞬間演變成為潮水般的洪流。台上台下殺紅了眼,人們早就不記得來這裡最初的目標,只是被狂熱的氣氛推著,對自己以外的所有人舉起屠刀。
當然,他們的能力參差不齊,單拿出任何一人都無法對名嘉造成任何威脅。然而不幸的是,結界中亂鬥的又何止十數人,幾百上千的戰鬥加劇了對結界內壁的衝擊,著實叫名嘉吃力。
她咬了咬牙,挺直了脊背。
黑沉沉的夜伴隨著濃重濕冷的霧氣。
白哉的腳尖剛剛踏上這個四面環水的孤島,就感覺到一股極不和諧的陰冷。
村正沉默地走在最前方,一身鮮艷紅衣的玉輪緊隨其後。戴著櫻花面具的年輕武士最後一個踏上小島,警惕地向四周環視了一圈。
之前村正來做準備時,都是玉輪隨行,白哉和千本櫻都是第一次來這裡,故而比平時更加需要謹慎。
況且……
白哉瞄了一眼斜前方神色冰冷傲慢的紅衣女子。
從剛才開始,玉輪的面色就凝重得過分,握著折骨扇的手指也因用力過度而暴露出有些青白的指骨。
遙遠的地方有隱約的靈力波動正在蠢蠢欲動,白哉能清晰地感覺到屬於名嘉的靈壓,心裡沉甸甸的揪起來。
她在戰鬥。
她的靈壓越來越明顯。
毫無疑問,她正在毫無保留地對抗壓制著什麼。
可是她的斬魄刀還在他身邊。
在現在這個緊要關頭,他明知她是需要幫助的,卻甚至不能放她的斬魄刀離開。
孤島上沒有燈火,越往裡走越伸手不見五指,白哉運足目力才隱約看見村正停在一塊空地上。
小島上植被繁茂,空地的地勢較高,仿佛正是小島的頂端。村正來回走了兩遍,似乎在用步幅丈量距離,白哉沒出聲,目光跟著村正的腳步,內心默默計算著。
一股較強的靈力波動毫無預警撞過來,村正的身形一頓,抬手捂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