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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那等仗勢欺人的跋扈人,能叫你明面上都不給臉了,那必然是他們家做得過分。”白哉理所當然,“他們家到底怎麼了?”往日瞧織田家也不像是那等沒眼色的人家,要是區區內宅矛盾,名嘉肯定也不屑過問,故而白哉才驚訝——跟沙都沒關係,那與名嘉就更沒關係了,怎能牽扯上首尾?
織田夫人壽宴那日,織田政曾試圖以名嘉與豐崎的舊事遮掩染子有孕一事,當時名嘉就說過,日後自己是不會再登織田家的門。後頭又知道了織田夫人背地裡搗鼓的小動作,雖派了個水無瀨美津過去跟織田夫人分權,到底沒有動到根本。
染子那個孩子究竟還是平安生下來了。名嘉再討厭織田母子,再對染子不以為然,也沒有狠毒跋扈到要殘害別人家後代的地步,故而一開始就沒打那個孩子的主意。沙都對染子如鯁在喉,幾次三番想挑唆美津出手收拾了那一大一小,美津也不為所動。待到染子夫人平安產子,孩子一落了地,便即刻被抱離了生母身邊,擇了一穩妥乳母教養了起來。
染子自然是求到織田政面前,說不願母子分離,但美津不卑不亢有理有據,直言沒有哪個貴族世家的姬君若君身邊不是由乳娘照管。美津既說得在理,又深得織田政看重,而染子產後卻似乎未休養好身體,導致面色憔悴姿容不再,兩相比較,織田政自然是聽美津的,反叫染子專心休養不要操無謂的閒心。如今,便是多熟悉的人看到染子,也絕不會認為她與名嘉有絲毫相似之處了。
不必再擔心有人在織田家走動,不慎見到染子的容貌給自己惹麻煩,名嘉當然算了了一件事。但她對織田家的厭惡並非來自一個無足輕重的側室,而是織田母子的齷齪。對方身份地位不如她,權柄勢力也不如她,又惹她生厭,那織田政做生日她自然不會露面,能派人去送份禮也是看在要維護朽木氏體面的份上。
只是這結怨的過程卻是不太好對白哉說出口。
“他們家幾時有過好事了?”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名嘉眉目不屑,“世子未免欠缺些謹慎,織田夫人做事也少些思量。”
白哉抬了抬眉——看來還真是內宅事。名嘉雖然不想說,但到底他們成婚日久,她在他面前少了許多防備,便是語焉不詳匆匆帶過,也還是話音里露了痕跡。
不然也不會只提織田夫人和世子了。
“你若不喜他們,櫻花宴不給他們下帖子就是了。”因是姻親,往年這樣的場合必都是有織田氏的份的,今年的名單上,名嘉似乎也並沒有特意將他們划去。
不想名嘉聞言,卻露出一個有些不懷好意的調皮微笑:“這麼大個宴會,不少他們一個位子。”那抹帶了些邪惡的戲謔一閃即逝,白哉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就沒再說什麼,意味深長地瞄了名嘉的側臉一眼,微微勾了勾唇角。
回頭需得讓里見清光去探探織田家的底。能惹了名嘉到如此不快的地步,甚至要在大宴上公然打臉的人家,絕不是一般的失禮。他不介意名嘉依著自己的心意給織田家一些教訓,也不擔心宴會上鬧出事讓朽木家面上不好看——這個分寸名嘉一向是能把握的。但是他也需要通過這些事來判斷日後自己該對織田家持有的態度。名嘉不說,怕是總有些難言之隱,他也不逼她,只自己去查便是了。
名嘉教鬼道,白哉教瞬步,兩人在教學樓前分開,往各自的道場去。學生們已提前在道場就位,名嘉進門後大致一掃,微微一愣。
缺了一個人。
名嘉記性不差,也帶了一段時間課程,雖不敢說所有學生都能認全,卻不會記錯這個學生。那孩子名叫加藤綾,於鬼道上天分極高,不過剛剛四回生,卻已經比許多六回生甚至新進死神的鬼道水平都高,在名嘉的課程上表現一向搶眼。但似乎身體不佳,其他成績相對平平,尤其斬術更是嚴重拖後腿,是以才一直沒能被選拔進入精英班。
以往的課程從不見她遲到,一貫表現積極,所以名嘉才詫異。
“加藤君今日沒來嗎?”她隨口一問,下面的學生面面相覷片刻,一個女生表情有些尷尬地囁嚅著回答:“加藤君被今井剛老師留堂了。今井剛老師說……她劍道成績太差,要她完成練習量後才可以離開。”
負責斬術課程的今井剛是位與山本總隊長同年的老人,為人古板,還頗有些自視甚高,平素常因固執己見與同僚鬧得不愉快。大家瞧在他上了年紀的份上也不好多與他計較,他反覺得是其他人怕了他,是以口碑不怎麼樣。像如今這樣不顧其他課程進展就將學生留堂的事之前也發生過幾次,不過是無人願意惹這個麻煩而不願與他對上,便都讓了。
名嘉是護廷隊過來暫代課程的隊長,又出身高門,身為女子。今井剛曾私下嘀咕過好幾次,嫌棄如今的女子不規矩,護廷隊也越來越沒落,竟叫個貴族女眷拋頭露面。
身為教授斬術課程的老師,他一貫覺得於死神而言,斬術是最要緊的一課,加藤劍術不佳本就不被今井剛所喜,留堂占用的又是名嘉的課時,他自然不覺得有什麼。
不同於今井剛的剛愎自用,學生們當然更喜歡名嘉這樣的老師。但就算不是太明白成年人之間的複雜關係,大家也多少都看得出今井剛這是故意下名嘉的面子,然而又不能不答話,故此答得都有些畏縮,生怕被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