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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孩年紀都與露琪亞相仿,見闖了禍擾了大家興致,白皙的臉都漲的通紅,看上去很是窘迫。名嘉聞訊過來,一邊安排女中帶兩人下去換衣裳,一邊笑著圓場,安撫深覺丟臉的加賀夫人和松平夫人。
兩位小姐唯唯告罪下去更衣,名嘉坐回自己的席位,三言兩語向行動不便的和子解釋了情況,目光卻追著幾人的背影,心中難免多想了一些。
朽木白哉剛離席,這邊就灑了茶湯,說是莽撞,未免也太巧了吧?
☆、Episode 11
早在念真央的時候,名嘉就知道朽木白哉名聲之盛。他比她早很多屆就讀,畢業時她還尚未入學,但就算如此,無論是在學校還是閨閣,少女們口中談論的富有魅力的異性,朽木白哉從來都榜上有名。
要說加賀小姐與松平小姐傾慕年輕英俊的朽木當家,名嘉覺得是有可信度的,可是如今他們已經訂婚了,這兩位小姐再如何也是貴族,即便算準了時間製造單獨見面的機會又能如何?而且,還是兩人一起?這算是個什麼安排?
心裡有事,名嘉也沒有放鬆對周圍環境的掌控,隔了幾個席位的庶長姐稍稍一動,她便注意到了,偏了偏頭露出一個詢問的表情。
“抱歉,失陪片刻……”瑞穗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名嘉立刻明了,剛要叫女中過來服侍,眼角一掃,看見加賀小姐和松平小姐那桌奉茶的侍女剛剛麻利地收拾了殘局,心念一動已經站起身來。
“今日客人多,我與長姐大人都顧不上多說幾句話,您若不嫌棄,我陪您吧。”
瑞穗是武藏第一個孩子,比名嘉早逝的胞兄和真還要年長一些,名嘉才剛記事,瑞穗就出嫁了,姐妹倆沒見過幾次。說是一家人,實則與陌生人也差不了太多。瑞穗生母阿玉夫人出身不顯,性情淡泊,看著同為側室的惠理子夫人弄權也不關心,自女兒出嫁以後就信了佛,多年來深居簡出,名嘉對她印象不大深刻。
姐妹兩人離席走上環遊廊,瑞穗便停了腳步,望著名嘉的表情似笑非笑:“我出嫁這麼些年,家裡的布局倒不曾大變樣。”
“父親大人不是鋪張性子。”名嘉淡淡道。
瑞穗的眼睛掃過名嘉身邊跟著的侍女,眼尖地發現其中就有方才服侍加賀小姐的奉茶女,心裡就有譜了,暗道自己猜得果然沒錯,遂抬了抬手微微壓在名嘉手臂上,示意她留步:“叫個女中服侍我更衣便是了,知道今日你忙,我也想去看看我母親,你不必招呼我。我們是姐妹,以後日常來往著,總會熟悉起來的。”
名嘉看著面前這位與自己並不熟悉的庶長姐,見她目光清澈,臉上卻帶著一絲似乎瞭然什麼的笑意,不禁微微愣了愣,很快便從善如流地答應:“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聽姐姐的了。”說著,指了自己身邊跟來的兩個女中服侍,兩人有志一同地留下了那個奉茶女。
瑞穗的身影一消失在迴廊拐角,名嘉就沉下了臉:“仔細把剛才的情形原原本本說一遍。”
那個奉茶女原本就因大宴上出了紕漏深感惶恐,見名嘉面無表情,不怒自威,嚇得跪伏在地:“回殿下,小人本是為兩位小姐換茶碗的,中野尚侍大人一早便囑咐過茶溫不可過熱,怕燙了貴客,可加賀小姐說松平小姐畏寒,要小人另換了熱水來。又說兩位小姐要講貼心話,叫小人遠處侍奉不必近前,還親自提了水壺為松平小姐斟茶,也不知怎的,一碗茶就……就全都潑在松平小姐打褂下擺上……殿下恕罪!”
名嘉盯著奉茶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身子,只覺得腦仁疼。
“我知道了。”穩下情緒,名嘉不動聲色,“倒也不全怪你,這次先不罰你。你去找松島夫人,就說我擔心兩位小姐的狀況,先去寢屋看看,叫她也一起過去,然後你就不必過來了。小心服侍眾位貴客。”
奉茶女應了一句,匆匆退下,名嘉立刻順著環遊廊疾步前行。
今日閒院宅東庭吹上苑西側的一排殿宇都充作了寢屋,房舍數量之巨可想而知。加賀小姐和松平小姐既然聯手演了場戲也要退席,想必也能找到理由支開服侍的女中。不管她們想幹什麼,在閒院家鬧出動靜來都是名嘉所不能容忍的。
松島夫人得了侍女傳信,立刻帶了身邊得用的四個部屋方匆匆趕來,在吹上苑門口與名嘉碰了面,兩人均是一臉嚴肅。
“殿下,小人方才已問過中野尚侍,大約兩位小姐在蓮池旁的幾間屋宇。因服侍更衣的女中未歸,還不敢肯定。”松島夫人示意部屋方們站遠一些,上前小聲與名嘉道。
名嘉素知自己這個上臈御年寄是有見識的,一邊與松島夫人挨個檢查房間,一邊問:“白哉殿下回席了嗎?”
松島一愣,下意識答:“尚未……”說著,目光忍不住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自己服侍多年的這位殿下。
名嘉心裡一嘆,也不解釋,遠遠看見一個女中在拐角處鬼鬼祟祟探了個頭,見了她們一行人在立刻便縮了回去,頓覺蹊蹺。跟著松島來的部屋方之一立刻上前將那個女中揪了出來:“殿下面前,鬼鬼祟祟成何體統?”
那女中手裡還抱了件色澤艷麗的打褂,名嘉一掃就看出是宴會上松平小姐被弄髒的那一件。回想方才她們經過的幾間屋子都是一些男賓離席醒酒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