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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一萬步,就算現世沒守住,也不至於處於被動。
一張張翻著名嘉的手稿,白哉也大致清楚了先遣隊任務進行到了哪一步。
不愧是被當做繼承人培養的,名嘉所取得的進展讓白哉都另眼相看。在幾乎毫無情報支撐又不能透露內情的境況下,她相當於單打獨鬥孤立無援,還能查到這個地步。白哉原也知道名嘉能幹,但妻子總是能刷新他的認知。
把最後一張名嘉臨摹的繪紋石片放好,白哉給紙稿壓上鎮紙,退出書房滅了燈。
名嘉已經睡熟了。連續幾日不曾好好休息,的確疲憊不堪。白哉的出現出乎意料,但不可否認,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名嘉心裡像是有了什麼依靠一樣,猛地就鬆了下來。
精神一放鬆,困意也就無法抵擋,雖然教養告訴她把遠道而來幫助她的丈夫晾在一邊不應該,但剛躺下沒一會兒,她就進入了夢鄉。這一覺又深又沉,連白哉什麼時候開門進來的都不知道。
房間裡沒開燈,現世的夜比尸魂界活躍的多,燈光從窗外透進來一些,在名嘉熟睡的臉上投下深深淺淺有層次的陰影。白哉站在床邊望著名嘉安靜的睡顏,很久沒動靜。
她不是那種甘於坐困內宅、在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耗費時間的個性,她的才能也不僅止於掌家理事、相夫教子。這一切,他早就明白。她就像萬丈懸崖邊孤傲的凌霄,艱難地盛放,也奪目的耀眼。
然而無論她多麼能幹,他總是希望她能想著依靠一下自己的。
畢竟一個人的戰鬥,太孤獨、也太沉重了。
良久,黑髮青年微微俯下|身,微涼的唇輕輕碰了碰沉睡中妻子的額角。時間很短,皮膚不過剛感受到一片溫熱的呼吸,那柔軟的觸感便立刻遠離。而後,他悄悄闔上了門,腳步輕的沒有任何響動。
名嘉一覺睡到大天亮。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鬆的休息過,睜開眼睛的時候久違地神清氣爽。
鬆軟的床鋪令人的思維都遲緩了兩秒,名嘉躺著回了回神,才想起睡前的事情。
放在兩年前,她是絕不可能把丈夫丟在一邊自顧自睡覺的——這麼想來,成婚這些年,或多或少她都受著些驕縱,不然也不會養出了如今的惰性和固執。
屋子裡靜悄悄的,白哉沒在,名嘉看出書桌上的資料有被整理過的痕跡,猜測應該是白哉看過了。一大早,這裡是現世,也沒有道場,這個人能去哪裡?
繪樣的含義仍舊沒能解出來,名嘉疑惑了片刻之後就繼續坐下來研究。一旦投入就忘了時間,直到感到周圍靈力波動,她一抬頭,愕然發現穿界門在客廳打開了。
白哉一身常服施施然踏出穿界門,身後跟著兩名僕從,每人手裡都提著一個精緻的木盒。僕從們來到陌生的現世也不亂瞟,規矩地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又不聲不響地垂著頭退回了穿界門。
“先用早膳吧。”白哉神色如常地望了望名嘉,伸手揭開桌上較小的三層木盒,尚冒著熱氣的豐盛早膳露出端倪——竟是直接從尸魂界帶來的。
饒是名嘉出身名門,也目瞪口呆。
☆、Episode 111
在名嘉的印象中,朽木白哉一向不是個張揚奢靡之人。雖然出身教養使然,這個人行動舉止自有一股氣勢風度,但他從不在無謂的事情上隨意擺譜,更不是個吃不得一絲苦的紈絝公子。成婚以來,名嘉是知道朽木白哉工作有多繁忙的,事務壓身時,他甚至經常在隊室將就著囫圇一刻,飲食住行上也沒多麼吹毛求疵。所以,刻意叫僕役從家裡將早膳奉到現世來這種舉動,名嘉不僅出乎意料,且極為不解。
剛給斬魄刀叛亂事件收拾了尾巴,有必要這麼大張旗鼓擺架子嗎?生怕誰不知道他來現世似的。
正待要問,心裡突然轉過幾個念頭,拿眼去瞥了白哉,卻見他表情坦然,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
一身純白直衣襯得男人芝蘭玉樹,腰間掛著純金香球的佩飾,比之身著死霸裝時少了幾分冷冽,現出些他這個身份的尊貴與驕矜。
名嘉心頭瞭然,眸光閃了閃,與白哉對了下視線,從善如流坐到了桌邊開始用膳。
白哉的眼底就閃過一絲隱晦的笑意。
他這個妻子,一個人真是長了別人十個的心眼兒。
斬殺響河,了結叛亂,此事雖起於朽木氏,但他擅自行動沒有向護廷隊報備也是事實。四十六室看在事情圓滿解決且他出身尊貴的份上沒有進一步追究,不代表沒有一絲芥蒂。在這種時候,他若是還頻繁來往於現世和尸魂界,不免給了一些小人進讒言的空間。
但叫他乖乖待在尸魂界,留名嘉一個人在現世支應,他又不放心。
尤其確認過武藏的態度,明白自己這位岳父只關心事件的進展,對名嘉的安危根本不予考慮之後,他就更加放不開手了。
更兼還有些為妻子抱屈——宗家唯一嫡女,才能卓越又一貫擔得起事情,付出不可謂不多,武藏憑什麼想用就用,絲毫不見心疼的?
也因此,白哉得給自己來現世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而這個理由也是現成的——名嘉出身尊貴,又嫁入高門,平時出入呼奴喚婢,何曾受過半點委屈?自己貴為四大貴族的家督,自然不能容忍妻子在現世過得清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