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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斬術師從新陰流大師柳生宗介,與正統的一刀流相比,更偏重技巧性和靈活性。因女子與男子體格上天生的差距,她無法在力量上取得絕對優勢,在反覆嘗試之後,名嘉選擇了柳生派新陰流有別於其他流派的技能——“居合斬”與“無刀取”,將速度和技巧發揮到了極致。
柳生宗介弟子不少,但大部分學生是以精進劍術、上陣殺敵為目標進行修行,對於柳生派提倡的“避免殺戮”這一觀點,不少人並不很贊同,畢竟他們最終都要進入護廷隊成為死神,陣前對敵難免要開殺戒。
名嘉則不然。她磨練劍技初衷只是修身養性、具備一個合格繼承人所具備的條件,後來久經嘗試卻得到一把冰雪系斬魄刀,就更加不願在人前與人刀劍相接。柳生派的奧義極端契合名嘉的目的,因而她修習也進步迅速,是柳生宗介的得意弟子。
她一個人練得投入,卻不防露琪亞提早回家,一拉開道場的門,一把竹刀就兜頭劈下,猝不及防之下倉皇后退兩步,重心不穩坐到了地上。
名嘉在感覺到門口有人時就已經收了力道,只是去勢太急尚有慣性,好在露琪亞平時也有勤奮練習,且自己拿的是竹刀,閃躲得快並沒有傷到,只是看黑髮少女一臉目瞪口呆,想來是沒有料到這一場景。
“嫂子,您……”一貫高雅示人的長嫂穿著幹練的道服,手中拿的雖是竹刀,但就從拉開門的瞬間所看到的也能推測,名嘉是極為精於劍術的。方才那當頭一劈,力道雖刻意收斂,鋒芒卻依舊外露,若用的是木刀,自己額頭上怎麼都要留下一道傷口了。
習慣了名嘉振袖打褂的優雅舉止,露琪亞一時呆愣當場,甚至忘記了自己有些沮喪的心情。
“有沒有傷到你?”名嘉連忙放下竹刀扶起瞠目結舌的露琪亞,見小姑娘猶自一副震驚的表情,不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個人在家無事,所以借用了你的道場……”
“啊我沒事的嫂子。”見名嘉面露歉疚,露琪亞趕忙擺手,“只是一時沒防備,有些意外,是我自己太笨了……”說著,眼神又暗了下去,聲音也有些沉悶。
看樣子,是在番隊發生了什麼事呢!今天回來的時候也比平時早了不少。
不過看露琪亞並沒有什麼要說的意思,名嘉也不勉強她,從善如流道:“是準備要練習了嗎?那麼,我先出去了。”說著不等露琪亞說話,就關上了道場的門。
道場內只剩下自己一人,露琪亞卻提不起精神去練習,抽了把木刀握在手裡,她的神情卻非常迷茫。
她想起拉開道場門時看到的名嘉。真正的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卻不止於此,與女子柔美的體態相對的,卻是一刀一劍中所蘊含的鋒芒與銳利,一雙明亮的眼睛望之凜然,一改平日的優雅溫和,進退之間暗藏殺氣。
那是真正的戰士所擁有的姿態。
她自己原本就劍術平平,在真央念書時,也唯有鬼道還算優秀,然而被朽木氏收養提前從靈術院畢業進入番隊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才能在眾多的死神中只是平庸。
入隊儀式那天,她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才敢向兄長稟報情況,卻因被詢問席次而深感自卑,此後,她一直努力練習,卻從未被允許參加席官挑戰賽。
今天,又是新的一次挑戰賽的日子,然而她的挑戰申請仍然沒有通過,被駁回的原因是“認為尚不具備挑戰席官之能力”,這讓露琪亞十分沮喪。
隊裡的隊士大多都興致勃勃去觀看挑戰賽了,她一個人心情沉重,本來憋著一股氣想回家好好練習的,卻被名嘉那漂亮的身手深深打擊。
果然,自己就是不行嗎?
☆、Episode 23
離了道場還沒回房,就見一個女侍急匆匆從奔過來,名嘉不由皺起了眉頭:“慌慌張張跑什麼?”
“夫人!”女侍見了她,當即鬆一口氣,“家主大人回來了。”
今天一個兩個都是怎麼回事?名嘉愕然。卻也不敢怠慢,立刻加快腳步向臥房走去,心裡也不由緊起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不成?
白哉已經換下了隊長羽織和死霸裝,感覺到名嘉的靈壓,隨口問:“你去哪裡……”話沒說完,微微睜大了眼睛。
名嘉身上還穿著尚未來得及換下的道服,烏亮的長髮束得整齊,白皙的臉頰因為一下午的練習,泛著健康的粉紅。
此時的名嘉看上去不像個嬌美優雅的貴族公主,而是個真真正正的武士,幹練而鋒銳。
白哉的聲音就突然滯了下。
他似乎從來沒有關心過自己不在家時名嘉都是做些什麼的。成婚以後他沒再管過任何家事,名嘉把一切都料理得井井有條,他白日要去番隊,晚上回來還要處置外務,看書練字,與名嘉見面的時候少之又少,他也沒想過分出一點心思去探究一下妻子的日常生活。
白哉當然是知道名嘉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貴族小姐的,不過對於他而言,能做好掌家理事的本分就達到了他的要求,至於名嘉要做其他事,只要不妨礙什麼,他既不關心也不想管。這是他第一次見名嘉穿道服,心裡才突然有了真切的認知——她是會去道場練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