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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女性彼此沒有交談,短暫地查看過戰場之後,突然齊齊出手。斬魄刀的刀鋒劃出銀色的寒芒,一人一邊用力一揮,便仿佛砍草人一般收割了決鬥場上的生命。
被銀芒碰到的人連叫都沒能叫出一聲,身體就化為靈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循著劍氣被吸收進兩人身後大開的匣中。
即便是以名嘉的反應速度,也只來得及張開結界護住自己及身邊少數的幾人。
不同賽場上成百上千的生命就這樣被頃刻碾壓。
那兩人似乎也並不執著於一定要拿下所有人的性命,見名嘉還能護得住一批,也就不戀戰,合上身後的匣子便要離開。
數日的辛苦查探,一次次的無功而返,這是來到現世以來,名嘉第一次與寄生者有了正面的接觸。
以寄生者的習性和能力,再想有下一次這樣的機會,難上加難。故而名嘉毫不猶豫,立刻瞬步追了上去。
可是整座神社都籠罩在濃霧中,名嘉動作再快,也快不過原本就待在鳥居前的兩人。在她的身影隱沒在霧靄中之前,那兩名女性早就失去了蹤影。
“朽木隊長!”目睹了全程的吉良下意識喊了一句。出發前,名嘉一再強調,此次任務以搜集情報為主,不可貪功冒進,怎麼臨了,倒是她自己最衝動啊?那神社什麼來歷,剛才那兩個人怎麼回事,被簡單取走性命的這些人類該怎麼辦,這些她一個字沒交代就衝上去了,萬一那個神社就是敵人的大本營——這個可能性是很高的,朽木隊長一個人跟上去,不是踏進了龍潭虎穴?
幾個副隊長一時都有點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上去。也就是在這一眨眼猶豫的工夫,隱在霧中的神社已經開始漸漸消失,幾個呼吸間就幾乎完全不見。
就在神社即將徹底隱匿前,一個人影趕在最後一刻跟著跳進了鳥居。
“……剛才,那個人好像豐崎隊長……”半晌,松本亂菊猶疑著說道,底氣不足。
“我也覺得像……”吉良訥訥的。
來現世之前,豐崎隊長就已經失蹤了很久,中央四十六室的懷疑讓身為副官的吉良如鯁在喉。先遣隊到現世這些日子,雖然從十二番隊之前的情報看,豐崎隊長是在現世的,但他們也一次沒有遇見。
沒想到今天,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了隊長,結果連個照面都沒打,豐崎隊長就跟著朽木隊長進了神社。
想也知道,那神社表面一定是被施了結界,如今早已什麼都看不出來。氣息也好、靈壓也罷,一概查無所蹤,這兩人究竟去了什麼地方,那個空間裡又有什麼,可真是誰也不知道,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了。
“總之,我們還是先把現場處理好,天就要亮了。”射場指了指決鬥場上的一片狼藉,面色凝重。
以他多年副官的經驗,今天這事兒多半不能善了。
衝進鳥居的一瞬間,名嘉的視線就是一暗。
方才在地面上看,不過是覺得這個神社過分闊朗,在霧氣中半遮半掩顯得十分神秘,真正踏足進來才感覺到那濃重霧靄下陰冷的氣息。
濃霧嚴重影響了視覺,這種情況下,即便面對面站著都未必能看清對方的臉,在這樣的環境中行動,自然要更加戒備才是。橫豎那兩名寄生者也已經跟丟了,名嘉也就不再勉強使用瞬步,而是謹慎地查探起神社周圍的環境來。
死霸裝擋不住濕冷的霧,空氣中的濕氣接觸到裸|露在外的皮膚,化成黏膩的水珠,刺得骨頭縫都開始發痛。名嘉運足目力豎起耳朵試圖調動身體全部的敏感神經,慢慢推進腳步,但四周始終一片安靜,靜得她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饒是溫度十分低,但因為精神集中,名嘉並未注意到這份冷意。她試探著在霧氣中找尋方向,卻走了很久都似乎未能將神社繞完一個圈。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名嘉停了下來。
她不是初出茅廬沒有作戰經驗的學生。真央的系統授課中,理論課程的比重不高,還大部分都分給了歷史和鬼道——這也已經能夠滿足大部分死神的知識儲備需求;但她出身四大貴族,又做了多年的繼承人,看的書涉獵頗廣,即使之前沒有真正遇上過,在經歷了這麼久的試探之後也應該知道,這是遇上了古籍中的陣法。
名嘉一貫是鎮定從容的,就算追上來的時候是下意識而為之,但並沒有因此就亂了陣腳。走過的方位、觀察到的細節、甚至花費的時間,她心裡都有計較。以她在地面上看到的規模來計算,繞著神社走一圈也不過就是三刻鐘的時間,如今她的用時至少已經多了半數,卻依然不見留在地面上的標識,這代表什麼,名嘉十分清楚。
視覺欺騙了她。她以為自己走的是一個圓,實則感官已然失靈,她偏離了原定的路線。
陣法已然啟動了。
籠罩在身邊的迷霧漸漸散發出越來越重的甜味,這味道如此濃烈,不過呼吸了兩三口,喉嚨就仿佛吞了一大口最濃稠的甜湯,膩在嗓子裡。名嘉當機立斷扯破了死霸裝寬大的袖口,將布料對摺蒙在臉上。
尚不清楚這股味道是否有害,還是小心為上。
剛堵上鼻子,名嘉的手猛然一頓——她聽見了另一道布帛撕裂的聲響,那絕不是來自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