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
親生父親問遍了事件進展都吝於對女兒的健康關心一點點,她自己還傻乎乎拼的什麼命?白哉並不反對為家族做貢獻的行為,他本人就是堅定的執行者,但不代表他可以對武藏赤|裸裸的利用無動於衷。
生平第一次,有了將對某人的指責脫口而出的衝動。
終究教養使然,理智也在最後關頭回歸,他忍了忍才咽下衝到嘴邊的話,克制道:“傷口有起色嗎?還治不好?”
見名嘉點頭,白哉的眉就蹙得更緊了。
這幾日他爭分奪秒處理了番隊積壓的事務,把後續交給副官打理,也曾去問過卯之花烈和涅螢利,兩人對於名嘉這種奇特的傷勢都是聞所未聞。
醫療手段目前看來應該是不會再有創新,涅螢利從科研角度考慮,曾經懷疑過可能是某種具備“永恆”屬性的能力——這也不無可能,當年的巴溫特能夠持續吸收靈子用於傷口的恢復,反過來考慮,自然也有可能是通過外界能量維持傷口的形態。
雖然覺得“科學瘋子”的猜測有些天馬行空,出身貴族的白哉也多少對涅螢利這種“研究腦”有些敬謝不敏,但事關妻子的健康,現如今既然沒有進展,說不定這個猜測能起到點什麼作用。
鎖骨處的紗布被掀起來,暴露的傷口依然深可見骨,儘管名嘉本人說並沒有太大感覺,白哉自己也不是沒受過更嚴重的傷,但看著黑氣繚繞的猙獰傷口橫亘在名嘉白皙纖細的身體上,強烈的對比叫白哉難以自制地咬了咬牙。
名嘉沒注意白哉的表情。巴溫特事件她知道,利用靈子療傷與破面的超速再生多少有些類似,而她的斬魄刀玉輪,其中一個招式正是能夠阻隔靈子吸收的。
如果涅螢利猜測成真,對於名嘉而言,這傷反倒好處理了。
原本只需解放斬魄刀一試便知,但寄生者還藏在暗處虎視眈眈,又有個擁有“復刻”能力的成員。名嘉先前在結界中那樣艱難都竭力避免使用能力,就是怕提前暴露底牌讓對方搶得先機,如今當然不會為了個尚未確定的猜測就隨意解刀。儘管恢復傷口的誘惑不小,但她考慮片刻,還是忍住了嘗試的欲望。
等到事態平息,若果真如此,那時再做處理也來得及。
書房的長案上攤著不少卷宗,都是名嘉查閱資料用到的,旁邊還放著一沓寫滿了字的紙,上面是名嘉為了梳理事態寫下來的分析。為了查看傷口,兩人坐得很近,這個距離下,眼眶裡遍布的血絲、眼瞼下掛著的青灰、白的近乎透明甚至帶了些灰敗的臉色,都一覽無餘地映在白哉眼底。
他的視線頗有些重量,名嘉感覺到了,微微抬起眼帘迎著那道目光,兩人一時都沒有講話。
她在他眼裡看到克制、痛惜和擔憂,他在她眼裡看到隱忍、勇敢與堅持。
相觸的目光短暫相接,持續了數秒的膠著,而後各自都有些不自在。視線偏轉的時候,卻怎麼也沒能幹乾脆脆分得乾淨。
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好好面對彼此了。這大半年來的奔波勞累,讓兩人聚少離多,又因各自都有掛心的事,就算見面,也多半都想著肩上的責任。說是夫妻,倒更像戰友。
白哉想起武藏冷淡的態度,想起名嘉為閒院氏所做的一切,也想起她被豐崎宗盛抱出結界時的虛弱。
她的表情一貫很淡,似乎做什麼都舉重若輕,然而他無法忘記之前在現世那短暫的碰面時,名嘉眼中的催促,臉上的寬慰。
她總是在承受,總是在忍耐。而她得到的,卻遠遠配不上她的付出。
“你先睡一會兒吧。”手指不受控制地想觸碰名嘉的臉頰,動作到一半驀然回神,覺察到這是一個過於親密而甘美的舉動。白哉的指尖輕輕顫抖了一下,右手在空中停頓片刻,改為撫了撫妻子的發頂,說話的同時也站起身來,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急也不在這一時,若連你都撐不住,事情又要交給誰?”
名嘉低垂下眼帘,眼瞳不為人所覺地輕輕顫了顫。
從剛才的張力中抽離,她整個人都無聲地松下一口氣,遂從善如流地應了一聲。
臥室的房門關上,隔斷了客廳書房的光明。白哉沒跟去房間,耳中聽著名嘉收拾傳來的細碎聲響,坐在書房中愣了一會兒。
良久,直到再捕捉不到一點動靜,甚至能感受到名嘉平靜舒緩的靈壓,仿佛一直提著的半口氣才慢慢吐出來。
桌上的紙稿有些凌亂,看得出名嘉要不斷藉助手札來理清思路,白哉細細把擺亂的手記歸回原味,慢慢讀著。
秘術的泄露源於五代家主之前。當年,閒院氏名下御三家叛變,意圖利用法術將自己的魂魄與靈王珠相連,藉以獲得無上的力量。但這種行為很快被當時的宗主察覺,對御三家進行了嚴酷的鎮壓。參與叛亂者自然被全殲,家格降為臣籍,閒院家也因此廢除了“卿家體制”,以防秘密再次失守。但是,被殲滅的家族中,有當年叛亂者的親信後代逃出生天,得到了祖先流傳下來的禁書秘籍,懷著對閒院氏和尸魂界的仇恨,策劃了這起事件。
他們就是今天的寄生者。
據名嘉推斷,寄生者的計劃是在現世奪得防守力量相對薄弱的靈核,利用共鳴啟動尸魂界的靈王珠。這個想法與白哉不謀而合,也正因為預測到這樣,他才囑咐留守的副官,要他增加雙殛和天滿神宮的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