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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曾經問過自己家裡道場的用途和各人使用道場的時間。
這麼一想,似乎名嘉從不提任何要求,也生怕給任何人添麻煩似的。不過是想用道場罷了,如果她向他明說,家裡也不缺她一個人的地方,讓近衛都去宅子西北側的大道場便是了,可她就是生怕麻煩到他一樣,寧願問清了每個人的訓練時間後自己挑個不會妨礙到別人的時候,也一句不提。
此時見名嘉一臉被發現了什麼的尷尬,白哉突然有點想笑。
“你每日都這時候練習嗎?”名嘉正覺得彆扭,冷不防白哉這麼問她,聽聲音似乎還很溫和,她有點受寵若驚——還以為自己這番行為看在最重規矩的朽木白哉眼裡是逾越呢。“想用道場和我說就是了,家裡也不是沒有。”
“也不是刻意。”感覺到白哉的善意,名嘉笑了笑,“只是剛好這時候有空。”
“您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見名嘉明顯避諱這個話題,白哉也沒多問。雖然不知道她究竟為何會以為自己反對她練劍術,但既然不提,名嘉也有自己的道理,他以後多留心點、能給方便的時候給一些就是了,今天橫豎他也不是打算回家抓現行。
想到自己提前回家的原因,又不免有些無法言說,想了想最後仍是掩飾性地乾咳了一聲:“番隊沒什麼事,就早些回來。你先去換衣服吧,我看會兒書。”
名嘉一肚子疑問匆匆下去沐浴更衣,其間打發了女侍去小道場看看露琪亞的狀況,等她梳洗完畢後,女中也帶回了消息。
小道場自她走後就再無動靜,露琪亞小姐似乎並沒有在練習。
回想道場門口小姑娘略帶些沮喪的神情,名嘉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換了件淺碧色小袖,迅速挽好頭髮回了房,白哉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書,手邊放了杯茶卻沒喝,聽見拉門的響動也只是抬頭淡淡分了名嘉一個眼神就低頭回到了書頁。名嘉給侍女們使了個眼色叫她們退下,自己挨著白哉坐下,掃了一眼他手中的書名。
是宮本武藏的《兵道鏡》。
義妹心情沮喪到甚至來到道場都無心訓練,做兄長的明明擔心其狀態,早早回家,卻裝模作樣在房間裡看《兵道鏡》?意思是說,無論何時,都應該保持一顆劍士之心,寵辱不驚,自控自省嗎?
要說他不關心露琪亞,名嘉第一個不相信,可要說他關心,又何必擺出一張冷臉來?
“露琪亞在道場,可能不知道您回來了,要不要派人通知一聲?”名嘉很有些明知故問,果然見白哉翻書的手一頓,聲音難得透了點被看穿了什麼的狼狽。
“不必。專注練習即可。”
名嘉忍不住笑出聲來。
也許是因為白哉今天明顯的善意和有別於往日冷峻的表現讓他看上去多了絲人氣,名嘉不再如往常一般小心翼翼。她現在開始有點了解自己這位夫君口是心非的特徵,也就不像婚前那樣拿捏不住對待露琪亞的態度了。
“您知道露琪亞今天怎麼了嗎?”她問得單刀直入,心裡多少也有點為小姑子擔心。
據她平時觀察,露琪亞雖然在白哉面前拘謹,但卻不是個軟弱的人,平時自主練習一向很勤奮,就算白哉對她態度冷淡,也還是儘量努力想讓兄長滿意。這樣的人,得遭遇了多大打擊才沮喪至此啊?
白哉沉吟了片刻,原本還強撐著面子,見名嘉完全看穿了他對露琪亞的關心,彆扭了一會兒還是回答了妻子的疑問:“今天是十三番隊的席官挑戰賽。”
就算他公務繁忙平時不太注意家裡的事,也知道名嘉對露琪亞的態度不能不算友好了。他自己無論如何擺不出一副關心妹妹的兄長的樣子,如果名嘉與露琪亞能相處得契,怎麼都算一件好事。而且,以名嘉的聰明,到了如今大約也看出了他對露琪亞態度的奇怪之處,至今不問,恐怕也是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只有他真正信任她,這些事情才會告訴她知道,這是夫妻之間的試探,也是名嘉所作的努力。
成婚一月有餘,他也已經有所感覺,這個妻子不是僅僅會困於內務的綿軟個性,也有能力得到他更多的信賴和尊重。
以朽木白哉的含蓄,給出這樣一個答案名嘉已經覺得滿足了,她看著白哉的表情,心中卻還是稍微有些疑惑。
因為在席官賽上挑戰失敗了所以覺得沮喪?放在別人身上有可能,可是露琪亞卻不是這種會被些微失敗打擊得一蹶不振的性格。與其說是挑戰失敗,倒不如說是低落於不被認可的事實。
朽木白哉的妹妹,不管兄妹真實關係如何,在外面總是沒人敢在明面上給不痛快的,要是連白哉都知道席官賽上有什麼不快發生,那就不是小事。但他卻只含蓄地背後關心,並未生氣,顯見不是有人欺負露琪亞,也並非是關於尊嚴的事件。
又有什麼事,是白哉認為不很要緊,而卻讓露琪亞覺得自尊受創的呢?
“您何必做這種勞心勞力之事呢?我看露琪亞並不是吃不了苦的性子,您何妨讓她試一試?”淺笑著給白哉換了一杯熱茶,名嘉語氣卻非常篤定,“她原本就是從真央提前畢業的,又沒經過入隊考核,您再阻了她參加挑戰賽,不是叫她更為難嗎?長此以往,還以為您厭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