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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63
兩人坐著說了會兒話,白哉見名嘉沒有向他提忠長的意思,面上也看不出什麼異色,不禁又覺得自己是否多慮了。畢竟怎麼想,忠長和戌吊區也沒什麼關係,片桐氏也不是醫藥之家,想來與伊勢谷家也無甚關聯。
有心想問,考慮到片桐氏是名嘉的外家,大約有些事對他也不好提,又忍了下來。
這種失於掌握的感覺,白哉很不喜歡。
對疑犯的審問工作進行得頗為緩慢。
根據畫像確定的嫌犯有五名,名嘉甚至破例讓大五郎躲在暗處聽過了五人的聲音,但範圍並沒有進一步縮小。蓄意引起疫病的罪名太大,在沒有其他佐證的情況下,五人誰也不願認罪,就僵持了下來。
忠長落籍的藝妓名叫阿富,倒不在其中,是與莊園內伊勢谷孝信的幾名中臈關在一起的。她們已經被軟禁了多日,莊園各處戒備森嚴,重重兵力把守,聽不到任何消息,她們這些女眷又沒經見過什麼世面,不知道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是被分開羈押,不得說話,內心就更加惶恐了。
阿富被帶到審訊間時,全身都是軟的。這幾日,陸續已經有不少女眷被問過了話,聽說是因為只能確定嫌犯的性別,所以要重新進行查問的緣故。
她低著頭進去,見上首坐著一名穿隊長羽織的長髮女性,面容端麗,身姿窈窕,目光卻十分銳利,只淡淡掃了她一眼,她就覺得心都要跳出喉嚨。
那是負責審訊的五番隊隊長朽木名嘉,片桐忠長的表妹。
帶路的死神關上了門離開,房間裡只剩下阿富對著表情淡漠的名嘉,她緊張地吞咽了一下,顫抖著聲音開口:“朽木隊長,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是伊勢谷家主的人。”
名嘉像沒聽到她說話一樣,低頭翻著手邊一沓厚厚的紙張,充耳不聞。
房間裡靜得落針可聞,阿富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未知的未來總是讓人恐懼而敬畏的。
“我、我是片桐忠長大人落籍之後送到莊園裡暫住的,伊勢谷家的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漫長的令人心慌的等待之後,阿富囁嚅著,試圖想讓名嘉看在忠長的面子上放過她。
話沒說完,名嘉鋒銳的視線刀子一樣掃過來,生生逼退了她後半句話。
阿富隱隱覺得,可能在名嘉面前提片桐忠長,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一直沒有說話的名嘉合上了手裡的卷宗,饒有興致地瞥了侷促的阿富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我不知道你從哪裡得知我與表兄的關係,不過你也看見了,莊園裡這麼多女人,要是誰都跑來跟我說自己是被表兄落籍的,你說我是信還是不信?”
阿富一愣,名嘉已經作勢站起身來:“我承認你是有點小聰明,不過聰明用錯了地方。如果你沒有別的要說的,就繼續回羈押地吧。我很忙,沒工夫聽你胡說八道編故事。”
“不是不是!”阿富連滾帶爬衝上前扯住名嘉的衣角,語無倫次,“我沒有騙您,忠長大人與我提過您……”名嘉不理會她,一抬腳就要走,阿富趕忙補充:“我的落籍文書就在伊勢谷家主的書房!”
腳步頓了頓,名嘉瞥了嚇得面無人色的阿富一眼,對方見她似乎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也顧不上此刻跪在地上的狼狽模樣,儘量簡潔地解釋:“忠長大人為我落籍之後就把落籍文書給了我,讓我自己保管,後來我住在莊園裡,孝信大人說我那裡人來人往不安全,不若保存在他的書房……我想,孝信大人說得也有理,就……就給了他……”
要不是時機不對,名嘉真想翻個白眼。
唯一能證明自己乃自由之身的文書交到別人手裡,這個人甚至不是為你落籍之人,這個阿富也是夠笨的。
忠長這是上趕著把刀柄遞到別人手裡,還唯恐捅刀的不夠多。
她不動聲色地沉吟了幾秒,扯回自己的衣角:“你先起來。”
“既然表兄為你落籍,那為何將你放在伊勢谷莊園?難道除了伊勢谷孝信,就沒人懷疑過你的來歷?”這個阿富平素和孝信的中臈住在一起,要是對外宣稱是孝信的側室,想來也沒人會過問。不過想到忠長還要到別人家裡找阿富,名嘉就一陣不得勁。
阿富的回答證實了名嘉的猜測。莊園裡的侍從都以為她是孝信的側室,那幾位中臈倒是有幾次見過忠長來找阿富,但時下也有貴族公子出讓自己的側室給友人或客人享樂的,她們也沒多想。
名嘉聽得直皺眉頭,心裡更是狠狠罵了忠長一頓。
讓外人認為自己與一個外三路不入流的下級貴族有這種上不得台面的交情,是什麼好名聲嗎?這個表兄是越來越糊塗!
心裡再不滿,臉上也沒露出來,名嘉露出一個似乎被說服的表情,坐回座位上:“姑且信你說的是真話。”阿富頓時松下一口氣,名嘉卻話鋒一轉又道:“就算如此,我也總不能就因為你是我表兄的人就隨隨便便放了你走吧?否則我威信何在?還要不要查案子?不過若是你有能幫到我們的地方,我也不是不能行這個方便……”
阿富一臉不解,正想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能幫什麼忙,瞥見名嘉嘴角若有似無的笑意,心裡突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