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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雖疑惑,名嘉卻也不動聲色。目光飛快掠過織田夫人和世子,卻正好見織田政也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碰撞了一刻,名嘉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無論如何,沙都都是她的姐妹,被夫家如此對待,就算她們素來不和,織田家的態度也讓名嘉不滿。
接收到名嘉的情緒,織田政卻未有閃避,目光中還多了些意味深長,不躲不避地望著名嘉。半晌,嘴角竟牽了一抹笑意出來,遙遙沖名嘉微微頜首,鎮定自若地轉過了頭。
與他之前見到她的態度相比,可謂天差地別,就算以名嘉城府,也不由得暗暗吃驚。
怎麼倒像沙都被關與自己有關似的?天地良心,她可是從不私下與織田家來往的,又關她什麼事?
長姐瑞穗今日也在座。
雖然與沙都關係一般,但同為閒院家的女兒,姐妹在婆家被輕慢,是對一族女子的蔑視。她是長姐,就算私下關係再不好,也總應該說幾句話。見了織田夫人的異樣,便開口道:“不知沙都這風寒是否嚴重,如今用著什麼藥?是哪位醫官瞧的?織田夫人體貼惠理子夫人尚有幼子,怕染了風寒,但沙都又何嘗不是惠理子夫人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明知沙都病著,又叫惠理子夫人怎麼放得下心來?”
織田夫人神色一僵,織田政已經接口:“已病了有幾日,因怕家裡人擔心,也是沙都的意思,不讓說出去的。”說著,眼神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又一次輕輕掃過了名嘉。
也許是顧慮閒院家的感受,宴席過半,惠理子夫人還是被帶去了沙都房裡,名嘉不耐久坐,起身更衣,在迴廊轉角處遇到了織田政的側室染子夫人。
她穿了件杏色小袖,外罩了櫻粉色打褂,身後跟著兩名女中。遠遠見了名嘉,很識趣地避到了一旁,垂首等著名嘉先行。
名嘉只在新年時聽歸家的沙都說過,織田夫人給織田政納了兩名側室,卻還不曾見過。今日宴席上,她位居上首,兩名側室的位置都離她有段距離,她也不關心別人的後宅,因而並沒有注意。這一打照面才發覺,染子夫人不知為何,讓她覺得有些面善。
因一時想不起,她便多看了對方一眼。孰料不過腳步微微一頓,染子夫人就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雖仍然低著頭,手卻自然地護住了小腹。
名嘉目光一凝,一個猜測從腦中飛快划過。她又看了緊張的染子一眼,卻只看到對方烏油油的發頂,內心盤算片刻,提步離開了迴廊。
松島夫人小心地望了望前面的名嘉,臉色難得有了幾分難看,就連一旁的相模紀枝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閉緊了嘴。
這織田家,簡直欺人太甚!
惠理子夫人回來時臉色十分勉強,竟連表演都看不進去,坐立不安的模樣已經到了有些失禮的地步。名嘉略帶警告地瞥了她一眼,惠理子夫人看著她的表情卻少有的帶著驚慌。
深覺這場壽宴充滿了古怪,名嘉不想再勉強自己,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織田政自告奮勇將她送出了大門。
以往幾次接觸,織田政都顯得彬彬有禮,對名嘉無有不恭,甚至還帶著些過分尊重,對沙都雖然算不上十分親近,面子上總還是過得去。新年沙都因納側室一事獨自闖回娘家哭訴,鬧得那般尷尬,織田政也不忘遮掩一番,顯見並不想和閒院家撕破臉,怎麼恰逢如今的多事之秋,反倒要和勢力強盛的妻族生分?在迴廊遇到染子夫人,對方那反應,分明像是懷了身孕又暫且瞞著眾人的模樣。
側室懷孕,正妻卻被軟|禁,這打臉打到家門口,以惠理子夫人的跋扈,卻探看了沙都一番也沒有發作,織田政還一副不怕被責問的模樣送自己出門,中間少了什麼環節,名嘉無論如何沒猜透。
不過這到底是別人家的事,織田政要故弄玄虛,她也沒興趣深究,一路無話徑直出了庭院。
朽木家的車馬早已候在門口,隨行的松島夫人和相模紀枝一左一右扶著名嘉登車,織田政看著名嘉對今日之事全無興趣的模樣,突然自失地一笑:“殿下怕是不恥我的為人。但也該叫您知道,時至今日,我自問不曾對不住沙都。您惱我折辱閒院氏姐妹的面子,我也無從辯駁,今日只敢說一句,關了她不為別的,全是為著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無獎競猜,織田家搞的什麼么蛾子?
☆、Episode 78
名嘉原本一隻腳已踏上了車轅,聽織田政這般說話,不禁大怒,收回上車的姿勢轉身瞧著幾步之外的織田政,目光冰冷:“我卻不知自己幾時刻毒到要靠外人關了我妹妹才有面子?織田家自己立身不正,倒好意思挑揀別人家的閨女。我卻也是頭回見側室有孕遮遮掩掩,反倒軟|禁御簾中的世家,不知這又是什麼講究,織田世子可知道?”
沒料到名嘉已經看出了染子有孕一事,織田政一時被噎了一下,原本胸有成竹的模樣突然像是被戳破了一般,臉上尷尬之色一閃而過,神色有些驚慌。但看名嘉似乎沒發現其他的什麼,又很快鎮定了下來。
只是語氣多少失了最初的得意,變得虛弱起來:“如今廷內不太平,是以不敢以區區小事擾了大伙兒。且現世戰役不知進行到哪一步,豐崎隊長和白哉殿下都身處前線,沙都的脾性殿下也是知道的,在下委實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