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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茉莉，我希望你找個理由帶他離開紐約，然後把他送去德國，柏林藝術大學，我已經為拍電報過去聯繫了，他隨時可以入校。”卡爾說著表情充滿了苦澀，“事實上，我覺得英國、法國、怕那是義大利都更好，但是父親的身份和生意圈讓我只能把他送到德國去了。”
“好的，這沒有問題。”布朗夫人慡朗的笑了笑，她意有所指的說，“他在德國的時候你不打算做些什麼嗎？就算在德國，你父親想要做些什麼也並不困難吧。”
“不，我父親沒有那麼無聊，道森先生又不是殺了他的兒子。莫莉，謝謝你。”
“客氣什麼，你回去吧，我記得道森先生剛剛病好，你還是回去照顧他吧。”布朗夫人體貼的把卡爾送出了自己的房間。
現在回想起這些，卡爾不得不對自己的深謀遠慮得意，只不過，布朗夫人的動作真的太快了，他們應該在三天前才剛剛抵達紐約，不是嗎？卡爾輕輕拍著傑克的後背，老管家賴福傑將溫暖的羊毛毯子鋪蓋在傑克身上。
整個下午，卡爾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舉著文件快速閱讀著。雖然體貼傑克的身體，他自己的事情也不能不做完。等到傑克自己肚子裡面咕嚕嚕的聲音叫醒的時候，卡爾的腿已經沒有任何知覺了，看著傑克剛睡醒的臉頰——上面還帶著壓出的紅色痕跡——卡爾用力親吻著傑克的嘴唇，他需要收利息了。
“好了，親愛的，我想你該去吃晚餐了，而我得回去霍利家的老房子，對著我父親那張嚴肅並且充滿了發散思維的褶皺臉頰食不下咽。”卡爾許久之後才從沙發裡面爬起來，他拖著腳一步一步磨蹭著地毯的樣子惹得傑克哈哈大笑，卡爾禮貌的聳了聳肩膀，完全是一副“很高興娛樂到你”的無賴模樣。
神出鬼沒的老管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了卡爾身邊，為他取來外套。卡爾回過頭感謝一句立刻趕回老宅之中。孤獨一個人坐在餐桌上進食晚餐的亨利先生，看到卡爾回家的一瞬間愣住了，他隨後裝模作樣的繃緊臉皮連聲發出“嗯哼、嗯哼”的聲音。
“做的這都是些什麼東西，難吃的要命。”亨利先生發現自己兒子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馬上把怒火灑在可憐的廚師身上。
卡爾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老父親故意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任由女傭為他把帽子和外套都脫掉，隨後帶著笑容走進餐廳。卡爾看了看擺放在桌面上豐富的晚餐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讚美自己父親的奢侈：“父親，今天晚上的肥鵝肝鮮美嗎？”
“不陪伴著你的金髮男孩嗎？”
對於老紳士的諷刺，卡爾充耳不聞，亨利先生雖然和別的大資本家一樣為了賺錢滿手血腥，可是總體來說他是個光明磊落的老人，並不屑於使用陰損的辦法。卡爾直接動手從亨利先生的叉子上搶下一片肥鵝肝送進嘴裡：“嗯，火候不錯，醬汁很美味，但是……父親，你請來的廚師真的非常不錯。”
“卡爾，坐下，保持你的禮節。”老紳士板著臉力圖做出一副嚴苛的對待自己兒子，只不過卡爾在今天晚上還能夠按時回到家中實在是讓亨利先生喜出望外。
本來因為妻子的事情，卡爾就徹底消失在家中七、八年，這一次又涉及到了卡爾的情人，亨利先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有葬禮上才能見到兒子了。誰會想到脾氣從來都不好的卡爾竟然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回到家中來了？
“朱蒂，為少爺準備一份晚餐。”老紳士很樂意配合兒子的行動，他很想知道卡爾現在回家想要做什麼——這孩子到底是對他服軟想要挽回不存在的繼承權威脅，還是想要祈求他放過自己的小情人呢？
“父親，史特勞斯先生的葬禮之後，我會帶著傑克去匹茲堡逛一圈，如果你有空的話，不妨做個嚮導帶著我們逛一逛。”卡爾讓老亨利先生暴跳如雷的功力增長迅速，他全然不顧中午時候亨利先生陰沉的臉色提議到。
果然亨利先生一把將自己手中的餐刀插進餐桌裡面——這是實木的桌子——他把桌面拍得砰砰作響，嘴角修剪整齊的鬍鬚似乎都要氣歪了：“你說什麼？你竟然還想要你養著的……進入我的鋼鐵王國？他難道是被惡魔派來的嗎，你就這麼寵愛一個下等人。”
“不是寵愛，父親。作為平等的靈魂，我傾慕傑克。就像我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母親這麼好的女人會和你結婚一樣，愛情總是沒有理智的。”卡爾將蜂蜜塗抹在麵包上，不客氣的頂撞了自己的父親。
“卡爾，我的兒子，你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本來以為過了這麼多年，你已經長大了、成熟了，可是你做事情為什麼還是如此不顧後果？我並不反對你愛慕什麼人，你之前養的那群情婦我從沒有插手管過，甚至，你之前與滿身債務的布克特小姐訂婚，我都沒有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是道森先生，他是一名男性，哪怕不說和他在一起你不會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你也該想想他十年後的樣子。”亨利先生的話非常動聽，他一向善於說服別人，先前的毫無章法不過因為卡爾是他的兒子，而他沒辦法不去關心則亂。
“十年之後，他的眼角會有皺紋，眼睛也不會像現在一樣明亮，總是繪畫的顏料會侵蝕地傑克手指粗糙，他的身體也不會像現在苗條柔軟，搞不好甚至會有一個膨脹的大肚子，性格也許會變得市儈。父親，我完全能夠想像人變得猥瑣會是什麼樣子，但是這無損於我和傑克現在的感情，人在成長之中都是變化的，我會竭力保存他的迷人，而不是眼看著他走進深淵。”
卡爾緊盯著亨利先生的眼睛說：“當我不畏懼未來最壞的變化時候，您還能用什麼來說服我呢？”
第54章 力與美
“卡爾，你和你母親一樣性格倔強。好吧，也許我沒有十年的生命了，但是我們可以打個賭，用不了十年，你就會忘記眼前這段感情，重新追逐其他迷人的男男女女。”亨利先生嘆了口氣，他終於明白自己目前的要求毫無意義，卡爾是不會在乎這些事情的，他能指望的只有時間磨滅兒子的這段感情。
“好吧，父親，可是我也能夠和你打賭，在我把欠你的錢還給你之前，你就會喜歡上傑克的。”卡爾大口大口的咽下盤子裡的食物，亨利先生完全是一副被噎到的表情，他匆匆結束了自己的晚餐。
卡爾這個時候還不忘記提醒自己父親：“相信我父親，旅行的時候你就會喜歡傑克了。”
看著亨利先生幾乎可以用“落荒而逃”形容的身影，卡爾覺得自己食慾大開。如果不是他父親這麼積極，他和傑克本來可以再多相處一段美妙的時光，而現在他們不得不提前分別了——卡爾從來沒有做過美夢，傑克會甘於待在家裡做他“背後的男人”，但卡爾希望他們彼此相守的時間無限延長。
夜晚的時候亨利先生揮退了全部女傭，讓她們把空間留給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客廳裡面。重新穿好外套的卡爾本想溜回私宅與傑克作伴卻意外的看見亨利先生一臉懷念的撫摸著一本相冊，身邊的燈光打在亨利先生臉上落下一片昏黃，老人臉頰上歲月的痕跡一覽無遺。
卡爾直到這個時候才突然明白為什麼自己面對亨利先生的時候態度總是過度自然，亨利先生和他自己的父親很相似，他們都是冷酷的jian商、寵溺孩子的慈父、為了孩子未來考慮時那種蠻橫又軟弱的大家長。亨利先生此時的表情像極了卡爾自己父親快要過世時候捧著日記傻笑的樣子，卡爾的眼睛突然覺得有點酸澀，他已經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父親了，而眼前這個衰老的男人已經是他的另一個父親。
“父親，你在做什麼呢？怎麼不早一點休息。”卡爾說著走到亨利先生身邊，他俯視著老人手中的相冊，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有些發黃的黑白相片裡面的女人有著和這具身體一模一樣的眼睛。
“卡爾，坐吧，我知道你肯定想跑出去找你的小情人，但是今天晚上陪伴一下你的老父親把。我還能活多少年呢？我已經快要七十歲了。”亨利先生此時褪去了白天時候的精明強幹、傲慢無禮，他靠在沙發裡面手捧著相冊的樣子已經十足是個老人了，那雙看似有力的手掌上布滿了皺紋。
“看看這是你剛出生的時候，你母親抱著你笑得多高興，潼恩一直是個傲慢的女人，她總是像個女王一樣一板一眼的露出標準的笑容，從不肯破壞自己的教養——只有面對你的時候我才能見到她笑得毫不顧忌形象。”亨利先生說著很懷念似的拍打著卡爾的肩膀，“你這壞小子，一出現就破壞了我對冰美人的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