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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面有繪畫類的書籍嗎？”
“沒有，道森先生。如果您需要，我會按照少爺的吩咐馬上為您準備，明天一早您就能夠在書房裡面見到它了。”
“……哦，那還是算了吧。”傑克撓了撓自己的頭髮，隨後摸著肚子說，“快到晚餐了吧，我有點餓了。”
“請稍等，道森先生，我馬上去安排晚餐，請問你有什麼要求嗎？”
賴福傑的問題難住了傑克，他到現在為止也弄不明白不過是吃一頓飯，還需要什麼“要求”，難道貴族們每天的時間都浪費在這些“要求”上面嗎？傑克搖了搖頭：“隨便弄點能填飽肚子的就行了。”
“是的，道森先生，我會馬上準備好的。”
賴福傑說完退出了房間，傑克終於鬆了口氣。卡爾面對他的時候總是面帶笑容而且態度非常自然，許多事情卡爾會自行作出決定，傑克只需要享受最後的成果就行了，這對傑克這種小事很散漫的人來說是非常體貼的行為。傑克從不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被人控制了，他感受到的只是卡爾帶來的溫暖，但是卡爾的老管家卻一出面就讓傑克感覺到了他和卡爾之間的巨大差異。
傑克不懂得吃飯時候的講究，他分不清楚什麼前菜、主菜、飯後甜酒和點心，他也不明白該在什麼時候選擇什麼食物作為搭配，更不懂得花樣繁多的食物該怎麼去吃。從前的傑克從來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好，其實現在傑克也不覺得簡單的生活是值得恥辱的事情，但是老管家的一舉一動都在提醒傑克他的身份與卡爾並不相配。
傑克倒在鬆軟的大床上，他有點諷刺的笑了。最開始的時候卡爾說的那些話並沒有錯，卡爾確實不需要他對自己做出的事情做任何補償。其實裝做一切都沒發生，讓卡爾把那個夜晚當成一個意外反而是最好的。現在他喊著要補償卡爾，可是海難之中是卡爾作為貴族帶著他，才讓他得救的；在卡帕西亞號上面得病的時候是卡爾照顧他，他才能夠脫險的；現在的生活也指明了卡爾才是養家的人。
傑克突然覺得自己和那些被男人偷偷摸摸養起來漂亮男孩們沒有什麼不同，他們的身份都見不得人，說出去了也絕對都算是一種恥辱——這並不是傑克追求的生活。傑克希望自己能夠堂堂正正的活下去。
卡爾之前說的果然是正確的，他該好好思考自己未來道路了，他不能一輩子靠著卡爾生活，他一個月的工資都比不上卡爾一條領帶的錢，但是他承諾過總有一天將會是由他傑克·道森來養家的——像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那樣。
想到這個傑克的臉上有點泛紅，卡爾這些天總是表現的非常饑渴，可是看著他身體不好的樣子從來不真的做到最後。所以，卡爾這是在表示從此以後都是他在上面了吧？抱著這個歪掉的想法，直到晚餐的時候傑克都沒有回到“未來”的思考上。
卡爾的境遇比傑克就糟糕得多了。得到自己兒子幾年來第一次電報的亨利先生懷抱著無與倫比的熱情和好奇心飛快從義大利趕回了美國，他到家的時間甚至比卡爾還要早上那麼一個多小時。這段時間足夠亨利先生帶著自己的傭人們把老宅收拾出一直在主人的乾淨效果，卡爾到家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身體原主人記憶中基本不出現的“父親”這些年來一直不在美國國內。
看著自己英挺強壯的兒子，亨利先生的眼眶微微有些泛酸，兒子的長相和他很相似，眼睛的顏色卻像極了已經過世多年的妻子。脾氣同樣不好的父子兩人吵起來亨利先生並不意外，他只是沒想到他們父子會相互憋氣這麼多年不見面。
亨利先生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向卡爾招了招手，像卡爾小時候一樣對待他。亨利先生隨即停住了自己的動作，卡爾似乎不喜歡被這樣對待的吧？亨利先生臉上的笑容變得有的尷尬和僵硬，卡爾同時也在觀察著亨利先生的表情。
看到亨利先生臉上表情的一系列變化，卡爾同樣彆扭了起來——這個記憶裡面的不太一樣啊，難道說除了一次爭吵之外父子感情也很不好嗎？
父子倆都乾巴巴的笑著，進門之後各自端著自己的茶杯，卻一個字都沒向對方說過，亨利先生見到兒子的愉快情緒瞬間就被打破了。
第42章 露餡了
卡爾終於決定由自己向亨利先生表達親近，他的算盤打得很明確，既然需要亨利先生同意掏錢贊助他的投資，還需要老先生以後同意接受傑克這個男媳婦，那麼討好他就是勢在必行的。卡爾絕對不會抱著什麼美好的幻想，任哪一個父親也不會輕易接受自己兒子喜歡上男人的事實。
“父親，我很思念你，你的身體還好嗎？”
卡爾這句話其實很普通，每一個做兒子的和父親能說的話也不過就是這些內容，他只不過選擇的比較溫情的說法從身體健康入手。但是正中靶心，亨利先生趕回紐約之前腳踝才受過傷，他不由得過于敏感的開始懷疑自己身邊也有個管家賴福傑這樣人。
兒子這些年都在偷偷關懷自己身體健康的想法太過美妙，亨利先生臉上堅硬的線條沒有繃住，他馬上變成了慈父，一把握住卡爾的手掌：“你這麼多年也不和我通信，爸爸的腳踝扭傷了，接到你的電報就知道要錢。哎，當個父親真是讓人悲傷！”
一個連笑起來都顯得刻板僵硬的老紳士說出一連串有著中年婦女氣質的抱怨把卡爾震到了，他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亨利先生，亨利先生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不是那麼恰當，他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臉上的表情也重新拉直：“咳咳，我是說，你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了，要學會投資自己的產業，不要久不聯繫父親之後第一句話就是你缺錢。”
好吧，還是抱怨，但是聽起來光明正大多了。亨利先生對自己的表現還是非常滿意的，他畢竟這麼多年沒見到兒子了，有些失態也是正常的，他年老了不是嗎？想到自己的年齡，亨利先生就不得不同樣想到兒子的年齡，他有些煩躁的詢問著：“卡爾，你年紀也不輕了，為什麼不娶一個名門淑女呢？你不喜歡只會傻笑的女孩我知道，可是還是有很多淑女接受過高等教育的。”
亨利先生其實是在暗示卡爾快點娶個老婆。亨利先生年輕的時候是個很風流的男人，遇見了卡爾的母親還被那朵多刺的英倫玫瑰迷得二十幾年如一次的盼著回家，妻子一過世亨利先生就恢復了常態。因此，作為一個風流的男人，其實亨利先生很是開通，只要把繼承人生下來，他不介意兒子是不是和妻子離婚——孩子才是老先生關注的重點。
卡爾之前被一朵同樣傲慢的英倫玫瑰迷得七葷八素的事情，老亨利先生不是不清楚，他那時候只是為自己兒子高興。當然，高興的原因除了可能馬上就會出現的繼承人之外，兒子婚禮必須邀請他出席也是重要原因。
可是鐵達尼號沉船的事情成了國際新聞，距離他知道卡爾有未婚妻才沒幾天就擺在亨利先生桌面上，要不是沒幾分鐘之後兒子的電報也到了，能夠證明卡爾尚在人世，亨利先生可能要犯心臟病了——雖然他還沒得過心臟病。
亨利先生可不是個傻子，兒子回家的時間雖然他估算的差不多，但是看看他孑然一身的樣子，還有什麼不清楚。亨利先生心心念念的兒媳婦想必是吹了！就算沒有媳婦，有個孫子或者是孫女也好啊！他有的是錢找最好的保姆和家庭教師教育孩子的！
卡爾太不中用了！老先生忍不住在心裡埋怨到，只有父子兩人在場的事實讓亨利先生忍不住就放鬆了心理防線，把自己的不高興的心情表現在了臉上。卡爾看著自己父親越發嚴苛的表情，心中很是煩躁，他也知道自己已經三十歲了，沒有妻子還能說他謹慎挑剔，現在連個情婦都不養了確實顯得不怎么正常。
但卡爾對自己父親的反應也不是沒有準備的，他早就想好了應對的方法。卡爾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受到了最強烈的羞辱，他憤憤的放下茶杯，瓷器磕碰在一起的聲音“鐺”的一聲，客廳裡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亨利先生還沒來得及接到管家賴福傑送過來的最新消息，但是他猜測兒子和布克特小姐解除婚約一定是有什麼讓兒子完全不能夠接受的事情發生。想到這種可能性，亨利先生馬上決定狠狠報復欠了一屁股債的布克特家族。
卡爾頹喪的倒進沙發背中用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無力：“父親，蘿絲在我們的起居室裡面讓一個男人給她畫裸像。”
“哐當”一聲，亨利先生把自己手中的茶杯狠狠扔在了地面上，他猜到了是布克特小姐不怎麼規矩，但是沒有想過她這麼不規矩——這簡直就是在自己兒子的尊嚴上戳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