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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漫貞想來這樣也好,雖然會有些辛苦春水,但畢竟春水沒必要像她這般整日憋在這種小地方就只看她一個人,出去和人接觸接觸也是好事,當下便答應了。
宋漫郡和柳語堂一起走了,春水回到屋內沒多問,宋漫貞主動跟她都說了,春水也當即答允下來。
☆、38入對局
春水每日早起幫宋漫貞梳妝之後便撐小舟到宋府,有專門的丫鬟把烹製好的精美食物送給她。那些食物都用精緻的食籠裝著,外面再裹一層布,就算春水撐渡很慢,食物到宋漫貞手裡的時候也還是熱的。
宋漫郡知道宋漫貞都愛吃什麼,每次春水拿回來的食物宋漫貞瞧眼裡,心裡也不是沒有一點感動。雖然宋漫貞自小和大姐不和,但是宋漫郡對她的照顧卻依舊。宋漫貞知道自己這位姐姐身上有股邪氣和狠勁,但那是對外,對著家裡的自己還是相當顧忌。雖然當初她用軟禁之道把宋漫貞困家裡害春水險些喪命,可是細細想來卻也是為了宋漫貞好……手段是令不屑,可是,畢竟是血濃於水。
宋漫貞想到這些,神情也變得有些許失落,想來都是自己太任性了。
而且當年大姐對憧真……也是一往情深不是嗎?可惜,一切都是命運作弄,讓她們不得善終。
想到憧真,宋漫貞心內一片惆悵,望了一眼坐對麵食不言的春水,過往記憶中的點滴泛濫,深深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春水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問道,“今日天氣這樣好,還嘆氣,小心把好心思都嚇走了。”
今日陽光燦爛,廳內的春色迷,而沐浴於陽光之下的春水更是嬌媚。
宋漫貞笑道:“只是回憶起以前的一些事情罷了。”
“以前的事?”春水眼珠輕輕滑動,“嗯,讓猜猜憶起了誰的事,莫非是那個和十分相像,已經逝去的故?”
宋漫貞面上一熱,想起自己的確這樣對春水說過,當時她心中想的正是憧真。
宋漫貞也不遮掩:“是的,是想到她。算算日子,她已經去世整整四年了。”
“如此,她真的和很像?”
“也不是說長相上有多相似,只是們都有一種很親切的氣息。”
“都教喜歡?”
宋漫貞放下碗筷,握住春水的手道:“過去的總是過去了,現心中最重要的只有一個。”
春水本是想逗逗她,見她突然如此鄭重言說,滿面寫的全是認真,忍不住笑了起來,將手覆蓋她的手面之上:“傻漫貞,難道還真的會吃這等醋?待如何早也知道,心中……也只有一個而已。”
宋漫貞先前的陰霾被春水一掃而光,吃完飯後春水將碗筷洗淨,二攜手去映月池邊漫步。暖融融的春光籠罩周身,眼前又是一片青樹秀水,宋漫貞只盼日子過得再慢些,讓春水永遠留身邊。
宋漫貞帶著春水沿著池塘邊向前行去,穿過一片桃花林,竟有一座古舊高塔展現眼前。
“這是仰佛塔,尚未有夏朝之前它就已然存。”宋漫貞對春水道,“相傳數百年前有一隻小狐狸愛上了這一位僧,每日都來這塔內瞧那僧念經。小狐狸聽多了經文,久而久之竟化身為,想要和僧神仙眷侶一同生活。且不說妖殊途,那僧早以皈依,對塵世之情早也置之度外,小狐狸的傾慕更是一點不放心上。小狐狸求愛不成惱羞成怒,便施展妖法殺了很多無辜的。僧見她濫殺無辜,想來留她不得,便用袈裟佛袋將她收之,鎮了這塔內。小狐狸佛袋中失去了自由卻成就了她最大的幸福。”
“那僧如此待她,她又失去了自由,何來幸福可言?”春水心中有氣,聲音不由自主就提高了。
宋漫貞只道春水是想為小狐狸出口氣情緒才激動,便笑道:“想啊,雖然小狐狸沒辦法再為所欲為,但是她卻能和僧一起這塔內共處,這本身就是一種幸福了。想,小狐狸並不是天生性戾,而是想要吸引僧的注意力而已。”
春水聽宋漫貞這麼一說心裡當真難受:“那小狐狸可真是傻到底了,僧又不喜歡她,她何苦為了一個自己不喜歡的賠進去三生三世?那結果呢?僧一介凡總是要死的,小狐狸呢?”
宋漫貞道:“僧卻沒有死,他一心向佛,最後竟登仙成佛,舍塵世而去了。而小狐狸呢,隻身一狐留了這塔里。雖然她有逃離佛袋之術,卻終究甘於待塔中。若干年之後,那小狐狸不知生死,但們常常能聽見這妖塔內傳來朗朗念經之聲,有說正是那小狐狸思念僧,而這仰佛塔也因此而得名。”
春水冷笑道:“這故事聽似悽美,但那小狐狸卻是太傻。家一心向佛,心中根本就沒有她,她還犧牲自己只為待對方身邊乞求一絲勉強的幸福,那幸福卻也只是她的自安慰而已,對方並不愛她,甚至還將她收服困她於此,沒有一絲感情而言,她還妄想什麼幸福。可見她是時間最最傻的狐狸精。”
宋漫貞聽到此愈發覺得春水是假借小狐狸的事情來抒發自己內心的抑鬱。
宋漫貞撫摸春水的頭髮柔聲道:“小狐狸並不傻,只是一片痴心所託非。若她愛上的是別亦或者是同族便好,可惜因緣際會並不是情、願便可成事。”
春水也知自己有些衝動,當即放低了聲音依宋漫貞的手臂上道:“也知其中道理,但……或許真是愛錯一便會毀了一生。”
宋漫貞點她鼻尖:“最好的方法是回頭是岸,愛上。”
聽她這麼一說春水便知她已經明白自己為何生氣。的確,小狐狸的故事讓春水想到了乾沐青,雖然已有數月未見到乾沐青,但是想起還是會感到自己年少無知,一廂情願為她自毀身子也只是想要獲得對方的一絲安撫而已……那些春江夜的日日夜夜當真是愚蠢墮落。
“怎麼,小春水又害羞了?”見春水不說話,宋漫貞調侃她。
“什么小春水,倒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春水當即撈過宋漫貞的脖子,主動吻上她的唇。宋漫貞沒想到春水會光天化日之下會做出如此出格之事,雖此處不會有他,但也教宋漫貞害羞得緊。
“春水……”
春水吐了吐舌頭拉著宋漫貞往映月軒走回。
這日春水依舊乘船來到宋府,後廚門口遇見了柳語堂。
柳語堂一身乾淨的青衫,暖意融融之春他厚重的披肩也不見了,見到了春水便對她禮貌問候:“春兒姑娘今日可好?”
春水抖了抖嘴角應道:“和她都好,柳大無需牽掛。”
柳語堂自然明白那個“她”指的正是宋漫貞,也知她把宋漫貞一同抬上檯面是何寓意,心中微微一酸沒有說話,就這個時分春水已經要從他身邊走過。
“春兒……”柳語堂叫住她。
春水停住腳步卻沒有回身。
“春兒,不必對如此防備。只是……只是偶爾能見到一面,就已經知足了。”
柳語堂委曲求全的話讓春水心中煩躁,當即不客氣地回應:“柳大,不必如此低三下四,蘭舟城裡百姓多的是等著為之主持公道,請吧。”
柳語堂語塞,任何話都說不出,只得看春水消失自己的視線里。
她一個時辰之前剛剛從他城趕回來,什麼也沒來得及做就直奔宋府,這裡站了許久才等到春水,被春水數落之後她便再乘馬車離開蘭舟城以赴要事。她以為就算只見春水一面都是好的,可惜面是見到了,賠上了自尊得到的卻只是春水的冷眼。
春水把柳語堂的事情丟映月軒之外,進屋之後便和宋漫貞兩說說笑笑之後吃飯就寢。第二日又是重複一樣的事情。雖然日子過得單調,但是春水卻是喜歡得不得了,每日離開宋漫貞來到宋府的這段時間裡總是不斷地想著漫貞做什麼,想著回去和她說些什麼。
今次送飯來的丫鬟卻是雙手空空,只說大小姐有請,要給春水帶路去見大小姐。
春水一聽到大小姐要見她就覺得頭皮發麻——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宋漫郡,她不想知道為什麼柳語堂還能活著,朝中一品御史大死了宋漫郡如何交代,這一切她都不想知道,她只想和宋漫貞好好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可是宋漫郡的邀見她不得不去。春水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但也慶幸宋漫郡要見的只是自己,只要不讓漫貞煩擾,春水就去見了她宋漫郡又如何?
春水跟著丫鬟來到宋漫郡的屋前,丫鬟的意思是讓春水自己進去。
春水推門走入,立刻聞到刺鼻的煙糙味。她往裡挪步,見宋漫郡臥寬椅上正吸著煙槍。濃煙漫布整間屋子,春水忍不住咳嗽。
“啊喲,真是抱歉,沒發現進來了。”宋漫郡懶洋洋地從椅子上坐起,把那長長的刻著鳳凰於天浮雕的煙槍擺到了桌上,取出了煙糙袋扣上煙帽,但那煙味卻一時半會消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