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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做出撤退指令的死柄木弔停了下來。
他為什麼要撤退?
反正無論去哪兒,那個叫做齊木花音的bug都會找到他,無論是失憶還是撓腳底板,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但是站在“正義”一方的她和真正有著信念的那些“英雄”是不同的。
[她不願意站在這個世界的明面上來保護普通大眾,卻又不願意忤逆大眾的主流觀點。]
這是她似正亦邪的緣由,也將是摧毀她——至少給她添堵的把柄。
所以死柄木弔反而變得氣定神閒、或者說是遊刃有餘了起來。
“喇叭。”他向萬能保姆黑霧伸出了手。
黑霧不明所以的從老巢把喇叭傳了過來,遞給了死柄木。
“喲,好久不見了,齊、木、花、音。”
——足以讓所有人透過媒體直播的話筒所聽到的聲音,隔著風聲雪嘯,清晰的將某個名字傳達到關注著這一入侵學院戰的普通人們的耳中。
隔著大雪,那抹明艷的橘色映入了攝像機的鏡頭。
少女赤腳踩在污濁的雪地上,嬰兒藍色的吊帶薄紗睡裙在風中掀起獵獵聲響。橘色的長髮像是夢幻的匹練,勾起一種浪漫的灼熱,卻又在這寒冷之中被染上了一份寂涼。
“好久不見了,死柄木弔。”
一道清冽而平靜的、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厭惡的聲音在死柄木的身後響起。
與此同時,無形的鎖鏈綁緊了成熟了不少的敵聯盟boss,以及他的得力幹將——擁有空間傳送系個性的黑霧。
“……死柄木!”黑霧有些驚慌,周身的輪廓在一瞬間像是被水攪散動盪的墨。
“把空間封鎖了嗎,不愧是你這種bug。”死柄木弔勾起唇角,滿是惡意的笑著,“我還以為你之前死在了哪個不知名的地方呢。”
花音沒有說話。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直升機在那裡,也在死柄木弔穿透喇叭的大聲招呼中明白了對方試圖把自己拖進這個社會奇怪的“英雄-平民”關係中去。
是的,太奇怪了。
她在自己原本的世界裡,無論是作為審神者還是作為香取科長,建造淨柱也好,想著要摧毀聖杯體系也罷……她都是想要保護那個世界的生態和人類的。
但是在這個被歐爾麥特寵壞了的“和平”的世界中,她曾經感動於歐爾麥特老師的付出與全民偶像般的熱血,卻本能的覺得哪裡不對。
和她原本的世界不同,這個世界的人們是生來便有著特殊才能的。
這份特殊才能被一個人壓制著,就像是即將決堤的山洪,沒人做得到大禹治水般的疏導工作,只能艱難的繼續堵截限制——以保護和被保護的名義。
“擁有才能的人、因為這個社會的脆弱、而被強行約束著自我的天賦。”
如果說,從日本輕慶市第一個發光的嬰兒開始算起,“個性”的出現意味著這個世界的人類的一次大蛻變,或者說是生物學上的“進化”。可是如今,這份超能力般的饋贈,變得怎樣了呢?
不去磨練的、被強行禁止的那些仿佛天賜的才能,已經開始在“退化”了!
沒有垃圾的天賦,任何“個性”久經磨練都會變成很強很好用的能力——而人們的內心,卻越來越軟弱。
因為害怕著打破來之不易的“和平”,所有人都在努力的維持著“普通”的小市民生活。
本該大放異彩的超能力,卻只被“英雄”這一職業限制。
而那些人性中永遠都不會消失的“惡”,卻可憐的只留下了一個過家家般的“敵聯盟”這個組織那麼大的縮影。
就算是舊時代,人類的世界裡也不會有絕對的和平。
打擊犯罪本該是法律持有者的義務,卻被編外的“英雄”攬去了所有的活兒。
持有“個性”的人沒有夢想與冒險的自由,沒有“個性”的人也沒有好好發展科技側,只等著“英雄”來決定這個世界的一切——
這裡曾經的最強,名為“歐爾麥特”。
花音的視線越過風雪,落在那些面帶驚喜、或者分外沉靜的同班同學們的臉上。
他們都是繼承了“歐爾麥特”意志的、充滿著勃勃生機的新時代。
但是,無論是註定成為主角的綠谷出久還是天資斐然的爆豪和轟,他們也只能是“英雄”,成不了真正的統治者與人類社會的領路者。
人類的力量體系已經變革,頭腦風暴早該爆發,所有人卻都只是在初期的混亂結束後,陷入了沒完沒了的“英雄”與“敵人”的新聞中去,時刻關注著英雄們的活躍行為,像是在給空虛的人生強行加上某些別人賦予的意義。
是有哪裡不對吧?
人類的社會,難道不是一個光與影同樣熾烈、所有人都會追逐著靈魂的本能尋求滿足的欲.望社會嗎?
以唯一的偶像來影響所有人的三觀……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冷靜下來之後就會這樣覺得。
會覺得……有無數本該推動人類社會再度變革、過渡至“個性新世界”的思想,被那狂熱的歐廚思想所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