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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反抗的暴力。她們傾盡所有能做到的,就是在孩子們被洗腦前,讓他們知曉外面世界的美好,拼盡全力將孩子送出這個地獄般的村落。走出山村的孩子們作為叛徒在外界打拼,有的人回去後再也沒能出村,遭到了怎樣的處理不言而喻。漸漸也沒人敢再回去。
報案的就是這樣的一位中年富商,土屋二郎。起點太低文化落後觀念跟不上現代社會,又被各種傷身的草藥湯劑與儀式荼毒過身體,能夠在外獲得改變村落的實力與腦力之人少之又少。
為什麼政府部門不管?
只因為村子裡有著一種神奇的配方可以延長人的壽命,雖然有一定的精神方面的副作用,用來賄賂當地的官員也已經足夠了。
「不過就是個早晚要自掘墳墓的小村莊罷了。」
土屋二郎是家裡的二子,上面有一位哥哥,下面有一位小妹。
他是最聰明的孩子,也是跑得最快的孩子。在母親的默許之下趁著夜幕逃跑,被村裡的癩皮惡犬追到了三里外新修的柏油路上,所幸剛好有車輛路過,好心的司機救下了除了恐懼什麼都不懂、說的方言也讓人難以理解的孩子,最終將他送去了警察局,被安排進了孤兒院。
小時候,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個歸鄉的叔叔被粗魯的壓進了只有村長和長老們才能進入的地下祠堂。那裡封印著一位庇佑村落的美艷惡鬼。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將血獻給她,然後得到對方珍貴的血液,延續著腐朽而貪婪愚昧的生命。
叛徒只會成為惡鬼與牲畜的食物。
那是所有村人從小到大理所當然的罪惡與扭曲的根源。
那位叔叔的屍體被鬣狗們撕碎的模樣,還有村人們的叫好與麻木而興奮的笑容,以及母親和妹妹被毒打的種種場景,成了土屋二郎幾十年來的無法掙脫的噩夢。
可是,對家人的思念讓他無法控制自己。村子裡的每個孩子出生後都會被浸入特殊的藥水,這讓他們會很快的衰弱,精神暴躁——為了更好的活下去只能依附渴求長老們手中的“惡鬼之血”。這些年有了錢,土屋二郎在醫院檢查了很多次,卻仍舊無法避免衰弱的命運。
他或許活不久了。意識到這一點兒的時候,他抱著被撕碎的心態,僱傭了數位保鏢歸鄉。
然而,那個村落里一片死寂。
所有的人都變成了被野獸撕碎的獵物,肢離破碎的落在各種地方。沒有腐爛的氣息。大山乾燥的風和靜默的雨仿佛將一切都化為了歷史的遺照。
土屋二郎回到自己的家裡。他不知道那連骨骼都被咬碎的殘骸是自己可憎的父親的,亦或者是可憐的母親、哥哥或妹妹的。保鏢們一個字兒都說不出口,只警戒而恐懼的跟著自己的僱主。
他們很快便下了山報了警。
網際網路日益發達的現代,有些消息是無法被隱瞞的。土屋二郎這些年在上流社會也有了一定的人脈關係,這件事終究還是被捅了出來。
軍警撬開了灰塵與蛛網遍布的地下室,裡面只有幾具乾癟的村長與長老們的屍體,似乎失去了全身的血液。正中心的石台上放著一口敞開著的華美的棺材,粗重的鐵鏈落在地上,到處都貼著符紙,所謂的惡鬼不知所蹤。
“是吸血鬼吧。”
最終得出了結論之後,吸血鬼獵人協會的工作人員也介入了進來,卻又推諉說這種封印的方式更像是妖怪。陰陽道的負責人又說這明顯是吸血鬼搞的事兒。扯皮到最後,土屋二郎乾脆說服了在政府部門工作的朋友,面對尷尬僵局的政府機構還是找上了黃昏事務所委託了這件事。
“我記得,九州是鬼女紅葉和桃花妖的故鄉……可以交給你們吧。”齊木花音當時看著委託書就拍了板,“你們先去調查一下,有誰要進行協助嗎?”
“就由在下來為那些村人超度吧。”這個月當班但是每天都泡在辦公室里養花長草的數珠丸恆次站了出來。
“那就麻煩你們了。”
案件的調查……很順利。
鬼女紅葉雖然失了憶,桃花妖可沒有。
對著那口眼熟的棺材想了好一會兒,桃花妖恍然:“這不就是吸血姬最喜歡的床嗎?”
“吸血姬?”跟隨前來的土屋二郎下意識問道。
桃花妖點了點頭,神色凝重:“自從和晴明大人定下契約之後,吸血姬就很少會為了血液而殺害人類或妖怪。如果沒猜錯,應該是幾百年前你們村子裡的人發現了她沉眠的洞穴把她偷了出來,然後囚禁於此圈養利用……難怪她會如此饑渴而憤怒。”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詢問當事人比較有用。”桃花妖猜測著昔日同僚的悲慘境遇,並沒有遷怒這個可憐的委託人的意思,只是抄起了袖子舒緩了剛剛有些尖銳的語氣,“現在唯一的問題是不知道她逃去了哪裡。畢竟,無論是妖怪的世界還是吸血鬼的圈子,以她的能力,很輕易的就能站在高層掌控話語權。”
土屋二郎頓了一會兒,心生悲戚:“如果沒有她的存在,村子就不會變成那副模樣!我的家人,還有我也不用經歷這一切的災難!”
“人類的貪婪會招致不幸。”桃花妖目光冷冽的注視著土屋二郎,“我剛剛沒說的是,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吸血姬她再次被人囚禁了起來——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她那樣的大妖現世,我們妖怪的圈子裡卻毫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