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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裡的花音不會注意這些。可是太宰治就像是毒.藥,一旦注視著他那雙鳶色的眸子,便像是在照著一面黑色的鏡子,看到某個被埋藏起來的真實的自己。
而太宰治的眼中,少女望過來的平靜而又澄澈的藍色眸子之中,也清清楚楚的映出了原本的自己,和那個努力當個好人的自己重疊著,完完本本的,被包裹著溫柔的善意,徹底捕獲。
正如太宰治對她進行交友攻略的原則是摒棄幾乎成為本能的算計性質的坑害利用,花音回應太宰治的也是足夠的親近與接納。他們享受著成為友人帶來的輕鬆歡愉——因為互相理解對他們而言確實是難得的危險而又珍貴的溫暖之物。
所以,既然太宰治在場並且表達了同行的意願,花音就沒道理打破兩人之間的平衡,拒絕這種無傷大雅、亦在能力範圍內的請求。
——
那麼,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呢?
“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同之處啊?”站在人來人往的並盛商業街里,青年隨口說道。少女跟在他的身邊略有沉默,乖巧的牽著青年的手,在路人看來就像是一對正在鬧彆扭的小情侶或者兄妹那樣。
太宰治感受不到哪裡不同,而花音卻已經快要難受到繃不住表情了。
她看著周圍行人們臉上生動的表情,一時之間真的是有些難過。
“這個世界真的快要毀滅了。”少女低聲喃喃,抓著青年的手微微用力。
她所在的現世,靈力聚集於如大地脈搏般的靈脈之中,偶爾會有跨過時空的光脈流淌,為世界注入新的活力。而這個世界的大氣中,靈氣枯竭,世界之惡的碎片逸散在天空大地與人群中,沒有固定的疏導渠道——
一般的世界即使是有著“時空溯行軍”等存在作為【惡】的中轉調節物,也不見的能完全達成靈力與惡意的平衡,故而花音直接給那個世界開了個淨化過濾【泉眼】。
而這個世界……什麼都沒有。就像是內部平衡紊亂或者身體機能近乎停止的老人,整個世界在花音的眼中,混亂、無序、讓人窒息。
[為什麼一定要沢田綱吉來“拯救世界”?]
這是花音從始至終都抱有的疑問。沢田綱吉沒有靈力,更不會疏通靈脈,他在這場看似無稽之談的“拯救世界”的荒謬行動中,到底扮演著怎樣的角色,起著怎樣的作用?
“你沒有哪裡不舒服吧?”確定了青年沒有穿越時空的後遺症以及對這世界的水土不服,花音大致有了猜想,“總而言之,先對這個世界進行最基礎的調查吧?”
搜集情報,這對於太宰治而言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分開行動後沒多久,太宰治就饒有興趣的得知了這個世界並沒有港口黑手黨……不如說,沒有任何特殊能力者的存在。人類的文明發展遵循著科技進步的一般規律,中規中矩的生活著——普通人眼中唯一的“異常”,只有並盛町突然多了一些使用奇怪道具、據說能用鞋子噴出燃料火焰進行飛行的、穿著奇怪制服大概是什麼科學研究所的人員。
出於對雲雀恭彌以及雲雀財閥的信任,大概是看慣了帥氣的委員長從小到大咬殺危險人員守護者並盛町的和平,這裡的平民並沒有人對那些所謂的“科研人員”有所懼怕,最多只是覺得可疑。所以見到了之後就很平靜而習慣的向風紀財閥的情報部門進行了舉報而已。
——恐怕那些前來並盛町進行搜查的密魯菲奧雷人員們也沒想到己方所有上過街的人的行蹤都被雲雀恭彌掌握的原因居然是因為那些對他們視若無睹的居民們已經習慣了遇到奇怪人士然後不動聲色的進行舉報的這一騷操作。
覺得這個世界很有趣的太宰治在酒吧里和各種小哥哥小姐姐聊得異常開心,他本來就是社會底層出身,在最黑暗的地方都能混得如魚得水,稍微混亂一些的普通酒吧的客人們被他三教九流各種知識都相當精通的學識以及謙遜幽默的態度吸引,尤其是那些小姐姐們,眼神發直胸口發燙,很快傳遞出了大人間的訊號。
太宰治當然不會拒絕,拒絕了反而像是專門來套情報的而不是來獵艷順便套情報的浪蕩子了。
不過,恐怕要讓那期待著美妙夜晚的小姐姐願望落空就是了。
齊木花音對這個世界的調查是關於非人類方面的。
即將隕落的世界裡,沒有妖怪,沒有鬼神,沒有神明。人類死後,靈魂自然離體的同時轉化為靈子,遵照生死循環的基礎規律,成為新生人類的概率相比較一般的世界人口發展需求而言……已經太低了。
這不會影響人口的增長,卻會使得人類的靈魂越來越不完整……想想後果簡直就是一身冷汗。
“所以,這和沢田綱吉必須成為救世主又有什麼關係?”貨幣通用的前提下,隨便找了個料理店包間、布置下隔音結界對情報進行共享後,花音有些腦闊痛。
太宰治思考了片刻:“說不定是[博弈]哦?”
“博弈?”
“就是一種通過賭.博來進行交易的方式,前提是雙方一定要遵守[規則]。”太宰治半開玩笑半認真的猜想著,“比如這個世界定下了某種不可思議的規則,只要是[沢田綱吉最終獲得勝利]就一定可以拯救從你的形容中完全可以判定已經沒救了的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