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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再小的事,天大的麻煩,你也要告訴我。”
顧橋初沒什麼天大的事,他快二十七八的人了,安分的不得了。
直到他終於能離開浴缸,被陸之昂抱著擦乾了身體又放回到床上。
他突然眼皮子一跳,揪著陸之昂的胳膊問,“我今天要去店裡的?”
這都快中午了。
陸之昂整個人神清氣爽,回答問題的時候理直氣壯地,“我跟他們打電話說你感冒了,讓店員幫你去看著了。”
“……你早就計劃好了?”
陸之昂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其實他本來真的只是想讓顧橋初好好休息休息的,沒想事情能成這樣子。但是他知道,顧橋初大概很難接受這個說法的。
顧橋初看著陸之昂靠坐在旁邊拿手機點外賣,報了一溜清淡的菜名最後加了兩份粥,他正想笑,就聽見自己手機在床頭櫃震動的聲音。
“今晚回來吃飯嗎。”
打電話過來的是他的母親,顧橋初想了想,說,“回……媽,我帶個人回家吃飯吧。”
電話那邊停了停,顧橋初聽見自家父親樂呵著說,“帶呀,帶回來,挺好的不是嗎。”
“是陸之昂?”
顧橋初噎了一下,他聽見老顧說“管他是誰呢”。他抬眼看了看陸之昂,以前有些沒心沒肺總是抓不住點的人這時候也不自覺地湊了過來,牢牢地扣住他的手。
於是他也回握了陸之昂,然後拿著電話說,“對,陸之昂。”
大多數時候,顧橋初的家人對他保持著一種類似矜持的放任。在顧橋初的記憶里,他的母親,那個對於他的任性大多數時候都能選擇包容的女人,只有一次對他說過極其難聽的狠話。
那是在他決定去日本的時候,他還帶著一身傷,他的母親站在他臥室的門口說,“阿初,你的自私和懦弱讓我很失望。”
“但是沒辦法……別人家孩子任性的時候,你都懂事的不像話,現在好像是不太一樣了。”
她已經比大多數為人母的女人更加通情達理,就算自己唯一的最寶貝的兒子因為一個男人搞得渾身傷,甚至是為了逃避而選擇離開,她也會下意識的幫他找好藉口。
你過去這麼久,一直懂事又成熟。所以現在任性也沒關係的。
“你不要擔心。”陸之昂伸手去揉了揉顧橋初攏起來的眉心,“就算阿姨揍我,我也不會放手的。”
……不。
顧橋初想問你把我媽當什麼人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他其實也沒擔心什麼太大的問題,只是早在他決定回國的時候,他的母親就說了,如果他心裡的事解決了,那他是不是應該想想回公司的事了。
那是他的父母一手創建的公司,現在他的父親已經五十多歲了,公司里更多的事交給了余來他們去做。
“但是爸媽能幫你守多久呢?如果你打算接手父母的心血,就趁我們還能幫上忙的時候做好準備。”
下午的時候,兩人開車回了市里。雖然顧橋初再三強調沒有必要,但陸之昂還是去買了伴手禮。他一手提著袋子,一手牽著顧橋初,眼看著快到了,他卻突然說,“今天上你家吃飯了,下周去我家吧。”
這是讓見家長的意思了。
顧橋初沒想到,陸之昂一眨眼睛又接著說,“我爸吵著讓我帶你回家吃飯,我大一那年過年就開始吵吵了。”
他已經看見顧橋初因為自己的話有些僵硬了,可能是反應過來陸之昂大一那年是他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他想了想又說,“昨天我說去給你幫忙,他還又提呢。”
陸之昂他爸在他母親去世之後好像脾氣好了些,不過昨天說話的時候還是老樣子,有些刺啦啦的說,“這麼久了還沒搞定,連帶回家吃頓飯都不行,你瞧你那慫樣兒。”
他想起自家老爸說自己慫的時候那輕蔑嘲諷冷就覺得頭疼,感覺自己如果再不把顧橋初帶回家自己好像就不是男人了。
顧橋初帶著陸之昂一路到了家門口,按大門密碼的時候才鬆開手,然後那一聲“滴”響起的時候,他看見自家已經不再年輕的母親正站在玄關口等他進門。他這才小聲答應說,“明天就去也行。”
反正都在淺川市內,再遠也不過個把小時的事。
可是父母們已經等了不知道多久了,也沒人知道他們還能等多久。
陸之昂以為顧橋初爸媽應該對自己意見挺大的。
有時候他克制不住自己內心戲豐富,所以心裡想了很多如果顧橋初的母親故意為難他怎麼辦。
就像那時候他捅傷了顧橋初,後來肖妤偶然遇見他,聽他問起來顧橋初的近況,一抬眼皮子說,“還行吧,傷口算是長住了。”
陸之昂被哽了一下,就又聽她說,“……之昂,別怪阿姨。當媽的誰不想自家孩子好呢。”
陸之昂知道,肖妤說的是她以撈自己出來為理由讓顧橋初跟他斷了的事。
肖妤也就說了那麼幾句話,可這人實在太聰明了,每句話都能說到陸之昂的心坎里。
那時候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顧橋初走了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