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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之昂坐在沙發的另一頭,他單手撐著頭,抬腳輕輕去踢顧橋初的小腿,在得到對方略微不滿的瞪視之後笑眯眯的蹭過去,“別看電視,看看我。”
顧橋初還真就抬眼看了看他,看完之後抿著唇笑著移開了眼,“沒什麼好看的。”
陸之昂瞪著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他兩隻手捆住顧橋初的胳膊,腿一伸又絞住對方兩條腿,笑的眼角都有些泛紅,“你最近審美問題挺嚴重的。”
當時電視裡放的是《死亡詩社》,正到Neil自殺像是受難基督的時候。
陸之昂生來感性,抬眼盯著電視裡的青年倒下,驀地就紅了眼眶。他伸手勾住顧橋初的脖頸,壓低了聲音說,“真遺憾,他死了。”
這是顧橋初不知道第幾次看這部電影了。他聽著陸之昂有些沙啞潮濕的聲音,想著難道不是這樣才是正常的嗎。他十分清醒也過於理智,在他看來,所有的短時間小片區內突然奮起的不管是起義還是改革一類的活動,總應該是以失敗告終才算理所應當的。
但是這話他沒能告訴陸之昂,因為這道理適用於政治和教育,同樣也適用於讓中國人接受同性戀。
那天晚上他們躺在沙發上,看著教室里的學生一個接著一個站到課桌上。
他們說,“Captain,my captain.”
顧橋初沒說出口的那些話,好像陸之昂也突然明白了。他躺在床上去揪顧橋初的衣領,十分認真的說,“阿初,如果有那麼一天,必要的時候我們一定要一起站在課桌上。”
顧橋初突然就打了個冷顫,他感覺到陸之昂伸手緊緊的扣住了自己的手,這才說,“好。”
陸之昂趁著星星點點的月光去親吻身邊的人,他知道自己背著光,顧橋初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但是他還是十分努力的忍住了眼裡氤氳的水汽,“畢業了我們就回去吧,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
不知道到底是困了,還是氣氛作祟,顧橋初耷拉著眼睛,鄭重的應聲,“好。”
那時候都太年輕了,根本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想那麼多。但是好像就是因為這樣,那些關於長久的以後的誓言才能毫不猶豫的就說出口。
那些誓言鄭重絲毫不輕率,可也從來沒有多少保障。
大學的第一個新年,顧橋初和陸之昂都沒有回國。
他們趕早幾天去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回家,陸之昂一腳踩著購物車下面的槓刺溜的竄開,“我們是在買年貨對吧。”
顧橋初覺得他這樣蠢的讓人難以直視,可他不會說出來,只笑眯了眼暗自別開臉,就當自己不認識這二傻子了。
陸之昂沒聽見顧橋初應聲,回頭有些奇怪的拽住他的胳膊,“你沒聽我說話吧。”
他眼睜睜的看著顧橋初一臉正經的把自己的手掰開,聽著眼前的人故意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抱歉先生,我們不熟”。他黑著臉感嘆了一聲“我可算見著不要臉的了”,後面還有半句“都一張床上睡的人了說什麼胡話呢”他沒說出口。
他怕臉皮薄的顧橋初拿飛鏢扔他。
飛鏢是他們前幾天買的,陸之昂提的建議,吃完飯扔飛鏢,誰分低誰洗碗。在這之前他們通常是顧橋初有空了就洗,大多數時候還是陸之昂負責,買了之後陸之昂就成了全職洗碗工。
對此顧橋初感嘆說“自作孽,不可活”,然後第二天早上他們誰也沒能起床。
除夕當天顧橋初主動讓陸之昂去把顏末叫下來一起吃飯。顏末穿著長款的粉色毛呢外套眨巴眨巴眼,笑眯眯的盯著顧橋初感嘆,“長得帥氣人也好!”這麼說著她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陸之昂,氣呼呼的一個肘擊頂過去,自己施施然的坐到了餐桌前,“不像某些人!”
顏末這樣的感嘆是有道理的,因為剛剛陸之昂敲開她的門,居然是叮囑她今天不要下樓來吃飯!顏末不知道陸之昂這樣抽風的原因,但是不管原因是什麼,她都決定要生氣了!所以後果很嚴重!
顧橋初推了推鼻樑上架著的眼鏡,他一挑眉頭看了看明顯不在狀態並且好像十分希望顏末消失的陸之昂,實在沒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之昂是真的挺迫切的,從吃飯開始他就不停的在給顏末使眼色,“吃完趕緊走!”
結果顏末根本沒有看他。
等吃完飯一切都收拾好了,陸之昂搓了搓手站在沙發旁邊看著顏末,笑眯了眼說,“這大過年的,還是回自己家最有感覺,你說是不!”
“不是。”顏末回以一個十分乖巧的微笑,順便毫不留情的都定了陸之昂的話,“我家裡沒人啊,當然是待在你這裡好,能順便吃了晚飯就再好不過啦!”
陸之昂勉強維持微笑已經不容易了,這會被顏末逗的臉頰都有些抽搐了。
顧橋初懶散的抬了抬眼睛,他把身上的開衫攏了攏捂住雙手,“我進去睡會午覺,你們慢慢折騰。”
他進去沒一會,就聽見外面傳來了摔門的聲音,想了想可能是顏末被陸之昂氣走了。本來以為清靜了終於可以睡覺了,誰知道外面又傳來乒桌球乓的聲音。
他睜著眼睛躺了一會兒沒能睡著,手機反而響起了消息震動。
[這個點在睡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