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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自己弟弟的樣子,跡部就知道單獨就醫什麼的已經是不可能了,只得趴下來,將背部露出。然後,一片吸氣聲。
少年白皙的背上一片青紫,觸目驚心!
明吾覺得好像有人在自己的心臟上緊緊地捏了一把,難受極了。要不是自己,要不是自己!小時候那次也是,要不是自己,景吾就不會在重症監護室一趟半月驚險連連!一瞬間,明吾覺得自己根本就是拖累,守護,根本就是別人來守護自己吧?
檢查完後,醫生微微鬆了口氣,“景吾少爺也不必太擔心,沒有傷到筋骨。只是,”
“只是什麼?!”明吾猛地衝上來,死死地瞪著他。
“咳咳,”醫生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尷尬的抹抹額角,“小,小少爺,您不必這麼緊張,只是普通的撞傷而已。”
明吾一聽,橫眉冷豎,渾身炸毛,仿佛是一隻領地遭到入侵的小狼崽子。什麼叫普通的撞傷?!這叫什麼話!
“好了。”重新整理好衣服的跡部一把拉住他,“沒事的。”
明吾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悶悶的。抓住自己的手是那麼的燙,這熱度,仿佛透過肌肉血液直達心底。
“咳咳,”醫生清清嗓子,頑強的繼續自己的職責,“景吾少爺要按時擦藥。還有,劇烈的運動暫時不要做了。”見跡部的眉頭一皺,醫生立刻補充道,“哦,當然,簡單的擊球還是可以的,但是也要注意時間不要太長。另外,大力抽擊是完全不可以的,一定要避免二次拉傷。”說完,得到跡部的同意後便一溜煙兒的沒影了。
即便跡部一直都是表現的雲淡風輕滿不在乎,可是明吾就是覺得很難過。但是他又沒辦法開口道歉,以跡部的驕傲,自己的道歉肯定會造成相反的糟糕效果的。
這種消極的情緒一直持續著,甚至在稍後明吾練習劍道的時候也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田中管家有些擔憂的問跡部:“少爺,您不勸勸小少爺嗎?”
把視線從那邊收回來,跡部挑挑眉,“去準備晚餐。”
結果明吾是晚飯也沒吃就回房了,馬馬虎虎洗了澡之後在床上烙餅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
“該死的!”明吾恨恨地捶一下枕頭,煩躁的看著床頭柜上擺的鬧鐘,明明就已經十二點多了,為什麼還是半點睡意都沒有!他第無數次的撓著已經比雞窩還要雜亂的腦袋,猛地坐了起來。
他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寬敞的房間仿佛就變成了深深的海洋,四面八方黑乎乎的水一個勁兒的涌過來,明吾幾乎都能感受到那種難以言表的巨大壓力,絕望而真實,從腳底一直蔓延到頭頂。而緊接著他的眼前就會出現白天跡部拼命保護自己的樣子,還有他背上的傷,然後就是小時候在海里死死地抱著自己拼命往上游的情景。一遍又一遍,像是永遠放不完的電影。
“咔嚓。”明吾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人影帶著淡淡的玫瑰香味走進來。
“還沒睡麼?”
明吾看看來人在黑夜中卻也依舊挺拔的身影,悶悶的出了聲:“唔。”
“吶,害怕嗎?”
明吾下意識的就反駁:“怎麼可能啊?!”
“那就趕緊睡覺,明天才周四。”跡部熟門熟路的來到衣櫃跟前,拉開旁邊的小門,彎腰從底格拖出一隻大枕頭來。
明吾瞠目結舌的看著大爺仿佛演練了多少遍的動作,盯著被丟過來的枕頭,有些糾結的開口:“我怎麼不知道那裡還有枕頭?”
紆尊降貴的自己動手取了枕頭的跡部大爺熟練的爬上床,拉過被子往身上一蓋,拍拍旁邊的一大半:“吶,睡覺。”
這要放在平時,跡部家的小少爺肯定又要炸毛,可是今天卻是一反常態,默不作聲的躺下。
根植於心中的恐懼卻不是說放開就放開那麼容易的,明吾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天花板,不敢睡。
跡部往中間靠了靠,“有些涼。”
明吾臉一紅,瞅了瞅牆壁上液晶屏顯示的26°恆溫,難得的沒戳破。
有個人全心全意的陪著自己,心裡果然會平靜很多。嗅著縈繞鼻端的淡淡玫瑰香,明吾覺得自己的臉仿佛都要燒起來了。可是,內心的恐懼最終還是以巨大的優勢壓過了小羞澀,他小心翼翼的瞥了眼身邊的人,小聲的叫了句:“景吾?”
很好,沒反應。
等等,再試一次。明吾稍稍加大了一點音量:“景吾?”
結果跡部也只是微微的皺了皺好看的眉毛,絲毫沒有轉醒的意思。
明吾暗暗的鬆了口氣,見他似乎已經睡著了,才不著痕跡地往那邊又靠了靠,然後眨巴著眼睛觀察了一會兒,唔,很好,沒醒。再靠靠,再一點,唔,再一點點好了。
最後,幾乎是整個人都縮在了對方懷裡的明吾終於迎來了困意,沉沉睡去。
明吾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著之後,“早已睡熟”的跡部卻是緩緩地睜開了眼。
感受到懷裡的小傢伙噴灑在自己胸膛上的溫熱呼吸,跡部挑了挑嘴角。還是這麼彆扭呢,害怕也從來不說。
稍稍猶豫了一會兒,跡部微微壓下了頭,在明吾眉心輕輕吻了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掖好被角,伴著對方淺淺的薄荷香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