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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天起,華尚每天做的事就是打坐,運功,運功,打坐。黃冠傑負責照顧他的起居飲食。令黃冠傑不厭其煩的是,華尚總是運著運著功,突然睜開眼說:「師父,要砍柴嗎?我可以!」
「師父,要挑水嗎?我可以!」
「師父,要掃地嗎?我可以!」
「師父,要做飯嗎?我生火!」
「你特麼怎麼不說給我做飯呢?」黃冠傑快被煩死了,「給我閉上嘴可勁兒練!練到死為止!」
但是華尚實在練得快死了。剛開始幾天還好,內力在體內逆行自如,靈氣漩渦形成得非常順利。然而半個月之後,他發現每天運功,小腹以下的部位就漲得難受。那種銷魂的感覺就好像喝啤酒吃烤串,漲肚想上廁所卻趕上便秘。
疼!脹!害怕!想上廁所又什麼都拉不出來!
華尚寧可砍十年柴,打十年水,掃十年地,生十年火,不!做十年飯,也不想受這個罪了。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功法肯定不叫天香斷續法。它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好不容易挨到一個月後,華尚疼得已經快死了。但是,他靠著對未來無限的憧憬和野心好不容易挺過來了。
這一天,黃冠傑臉色鄭重地望著他:「行了,小子,你時辰到了。」
「師父,你真會說話。」華尚的臉已經青了。
「哎呀,你不是苦孩子出身嗎?這點疼你都忍不了?」黃冠傑一臉的滿不在乎。
「師父,你來試試?」華尚不服。
「師父我早試過啦。去!誰是你師父,別老這麼叫,什麼年代了。叫我黃指導。」黃冠傑不耐煩地說。
「黃……指……」華尚疼得快暈了。今天比其他時候都更疼。
「好好好,別暈別暈!見證奇蹟的時刻就要到了。」黃冠傑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華尚。
「可得快點呀,黃指導,要不我怕奇蹟見不到我了!」華尚昏昏沉沉。
「小子,放鬆全身經脈和肌肉,不要再維持內力的運轉,順其自然。」黃冠傑拿出二胡,「好好聽我的二胡,讓你的大腦保持放空。」
「黃指導,能拉個梁祝嗎?二泉映月聽膩了。」華尚迷迷糊糊地說。
「當我是點歌台嗎?再說,梁祝是小提琴獨奏!」黃冠傑發現這小子半昏半醒的時候特彆氣人。
華尚隱隱約約知道,今天是他的大日子。他的靈根治癒,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想要強打精神,但是這些天體內的靈力漩渦快把他折磨死了。聽到黃冠傑讓他放鬆,不用再運功維持,他如釋重負。他將自己的精神力一點點和內力分離。體內全心維持的靈氣漩渦失去了控制,開始失速旋轉,發出隆隆的轟鳴。
二泉映月的樂曲再次奏響。每天晚上,華尚都聽著這孤清的旋律入睡。一個月後,這已經形成了強大的條件反射。一聽到這樂曲,他的頭腦就仿佛鉛錘一樣沉重,睡意宛若潮水般撲來。
「這個時候睡著,真的好嗎?」這是他睡著之前,最後一個念頭。
他夢到了自己的愛劍。這把熟悉而親切的長劍長出了六隻美麗的翅膀,螺旋上升,飛入頭頂的藍天,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漸漸化為遠方夜空的一顆星。
「你要走嗎?去哪兒?」華尚失聲大叫,發了瘋一般追趕。
突然間,天地間出現一道悽厲而冷冽的電光,猶如一道劍光切開了世界。他疼得從夢中幡然驚醒,整個人猶如煮熟的大蝦弓了起來,長聲慘叫。
不——!這不是天香斷續法,肯定不是!華尚疼得涕淚交流,大汗傾盆而下。黃冠傑的手穩穩抓住他的手臂,將他固定在地上。她發現自己的嘴裡已經咬住了一根軟木。否則剛才的疼痛足以讓他咬破舌頭。
「小子,挺住,就快好了!」黃冠傑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此刻,華尚體內,靈氣漩渦已經化為一場靈能風暴,席捲整個生死竅的天地。靈根在風暴中緩緩消解融化,變成靈霧。此時此刻,華尚生死竅內,靈力濃度達到史無前例的最高峰,形成強大的靈力場。他的精神力與靈力場發生應和,引導靈力在生死竅凝聚。
華尚疼得死去活來。黃冠傑也緊張得停止了呼吸。在華尚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影響他一生的搖獎要開始了。會是什麼樣的靈根呢?
華尚感到體內撕扯著血肉的疼痛一點點消逝。小腹以下的撕裂感和緊繃感逐漸緩解,一點溫熱從生死竅升起,溫泉般的溫暖涌遍全身。這一刻,他好舒服,舒服得忘乎所以。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肌肉沉重得象山,酸疼得讓人受不了,不睡一覺,真不行了。他猶如死豬一般沉睡了過去。
同樣的夢境再次降臨。夜空里唯一的星在前方閃爍,他不顧一切地奔跑,朝著星光遠去的方向追逐。不離不棄,不舍不休。星光所在,就是劍之所在。他可以失去一切,但是不可以失去手中的劍。因為……那是他一生所愛。他可以背叛一切,但是他怎能背叛自己的心。
劍靈,你要到哪兒去?一定要帶上我!夢中的華尚,感到自己長了翅膀,猶如一隻鳳凰,朝著大海一般的夜空衝刺。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榮威的話:不要執迷於使劍,能夠進入奪帥賽,那才是競技武者最大的榮耀。否則,就像我一樣,一個孤零零的世界冠軍,能做什麼?除了當教練,什麼都做不了。做人,一定要去巔峰看一看,哪怕就一眼,也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