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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指導,我這裡還有一些問題。」華尚從左邊兜里掏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翻開,裡面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列滿了他讀論語的疑難。
「這麼多?」黃冠傑傻了。
「多嗎?沒事沒事。黃指導,您先給我講這一本,另一本明天給我講。」華尚從右兜里掏出另一個更厚的筆記本放到一邊的桌上。
黃冠傑渾身發冷,他好像為自己挖了個深不見底的坑……
當天晚上,黃冠傑連拉二泉映月的力量都沒有,直接倒床上陷入了黑甜的夢鄉。靈獸要進院就進院吧,如果它們叼走華尚,他都不在意。在客房,華尚挑燈夜讀論語,搖頭晃腦,怡然自得,仿佛已經深深進入了孔子的精神世界中,吸吮著每一分文字的力量。
第二天早上,黃冠傑剛起床,已經看到華尚精神奕奕地坐在他的床頭,舉著厚厚的筆記本一臉渴望。他想到了死,但是要堅強,他不要面子的嗎?
這一天怎麼過去的,黃冠傑想不起來了。他只知道他一直在努力為華尚解釋論語上晦澀難懂的句子,心裡把孔夫子翻過來調過去罵了一千多遍。
第三天早上,華尚拿著尚書和中庸的筆記本坐到他的床前。「啊——」黃冠傑閉上眼睛忍無可忍地仰天大叫。
一周之後,華尚終於不來找黃冠傑了。他的古文水平在短短七天之內,已經明顯超越了黃冠傑,他甚至不想再讀四書五經,因為他認為這些書裡面的道理太過陳腐,和《月照錦官溪》裡面蘊含的劍理有太大差距。他找來了《春秋》《史記》《戰國策》認真研讀起來。他認為唐朝的任俠精神傳承自秦漢戰國遺風。他需要尋本溯源。
黃冠傑感到無地自容的羞愧。當年他研讀古文,從來沒有這種觸類旁通,尋本溯源的探索精神。他的劍法出眾是天生的,他只想過將自己的天賦優勢最大化,使用最厲害的劍法,從沒想過像華尚一樣從根源處研究劍法的前生今世,完全把它當成戀人般熱愛。
半個月後,華尚開始學習唐詩三百首。現在他讀詩書的速度比半個月前快了十倍,筆記也記得比較少,因為詩句里大部分辭藻,他都已經深刻理解,連其中的引經據典,他都了如指掌。在學習唐詩的同時,他還用黃冠傑的手機上網查詢關於唐代西川浣花派的歷史傳承和門派特點。他想要詳細了解《月照錦官溪》作者,從出生到死亡。
第三十一章 月照錦官溪
「浣花劍派在初唐有三位大劍俠。當時還沒有現在系統的武者品階劃分,但是通過古籍記載的他們對敵戰績,都有足夠資格成為九階天位強者。其中一位沒有名,只有姓,姓華。我本家,我叫他華劍客。另一位有個道號木心子。最後一位,無名無姓,但是有一個綽號花妖。」華尚舉著手機對黃冠傑詳細地解釋。
黃冠傑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不知道他什麼意思。他只想安安靜靜地劈柴。
「華劍客的劍法厚重異常,有劍如山嶽的美稱,和《月照錦官溪》不符。木心子劍法清雅靈巧,有綿里針的美譽,也不符合。只有花妖的劍法,人稱迅疾靈妙,快美如歌。這劍譜一定是他寫的。」華尚激動地說。
「那又怎滴?」黃冠傑問。
「浣花派後來分成兩宗,一宗是氣宗,一宗是劍宗。氣宗劍宗互不服氣,經常群毆。依照花妖的劍法,他肯定是劍宗弟子。花妖的劍譜里很多晦澀的用氣使劍的語句,一定是為了誤導氣宗弟子才寫的,如果照著練,准走火入魔。如果把這些以氣御劍的胡言亂語都去掉,那麼剩下的句子就全都解釋得通了。」華尚用力揚著劍譜。
「我去……」黃冠傑聽得渾身瓦涼瓦涼的,好一頓後怕,他差點就照著劍譜練下去了。
「黃指導,你斧子掉腳上了。」華尚指著他的腳說。
「這不重要。這麼說,你有沒有練練試試?」黃冠傑忙問。
「黃指導,這不是你給我的劍譜嗎?我現在都讀懂了,想讓你給我演示一下,看看和我想的一不一樣。然後我就要開始練起來了。」華尚興沖沖地說。
「……」黃冠傑囧得不行,總不能說自己不會呀,「喂!你沒看到我斧子劈腳上了嗎?最近二三十天我動不了,你自己琢磨著練吧。」
「但是你之前不是說不重要嗎?」華尚懷疑地看著他。
「二三十天動不了對我根本不算事兒。我連死都不怕。」黃冠傑說完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柴堆上,「你練吧,我看著。順便指點幾句。」
「嗯。」華尚拔出背後的愛劍,在身前凝了一個劍訣,閉上眼睛。精神場在他有意識地催發下,很輕易地和劍靈取得了聯絡。他發現自從靈根重塑以後,自己和劍靈的聯絡有了極大的進步。以前,他們的聯絡是單向的,他悟出什麼劍法,或者需要什麼幫助,劍靈會感應到,自動與他聯繫。現在,他只需要動一個念頭,劍靈就會和他發生感應。聯絡變成了雙向的。
也許強大的靈根增強了他的精神場,令他和劍的感應變得更加鮮明和強烈。
在華尚的眼前出現了一幅水墨畫卷式的虛擬練武場,一位包裹在銀光之中的舞劍人出現,按照他精研過並且完全理解的劍譜,使出了一招又一招月照錦官溪的劍法套路。華尚依照著腦中所見的劍路,舞動愛劍,一招一式學著舞劍人的樣子演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