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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穆玄英也收手站好,撓撓頭才揚起笑容說:“這些日子弟子都不敢鬆懈。”
其實謝淵心裡想:身法越來越快了,縱然身體不好致使無法使用內力,仍然力道不小且反應迅速。難得。但嘴上卻說:“切不可驕傲自滿,江湖危險,朝堂動盪,更是你我男兒出力的時候。”
“是,弟子謹記。”穆玄英又道,“謝叔叔,大家到天策府來,也是為了安祿山造反的事嗎?”
謝淵搖頭道:“只是想打聽狼牙軍的動向和陛下的意思罷了,朝堂上的事,恐怕也輪不到我們插手。”
“陛下應當是早知道此事的,雨哥說月初安祿山便已在范陽起兵,消息傳的再慢也早進長安了。”頓了頓,穆玄英又道,“楊國忠也曾找過惡人谷的康雪燭,他明說狼牙軍造反之事,可見他是知情人。那陛下應當是早知此事,卻為何不……”
“他從何處得知?”謝淵打斷了他的話。
穆玄英斟酌後如實回答:“隱元會。”
謝淵哼一聲,嘲諷道:“你跟著他倒是學了不少東西。”
穆玄英沒說話,卻也裝作沒聽見。
過了片刻,秦頤岩昂首闊步而來,穿了朝服,武將氣息減少不少,但那繡工精細的朝服,顏色肅穆,款式莊重,他穿上更覺得威嚴無比。
“副統領。”
“謝盟主。”
二人打過招呼,秦頤岩方才說:“謝兄久等了,這就請隨我前往演武場面見大統領。”
“大統領回來了?”謝淵略顯驚喜。
秦頤岩面色不大好,板著臉點點頭說:“天未亮回來的,聽說陛下下了旨,大統領領命點兵,最遲年末就要領兵出發幽州。”
年末?那不就是只有一月有餘了嗎?穆玄英沒想到這麼緊急,但又不敢插話,只得壓著心中驚訝繼續聽。
謝淵忙問:“幽州戰況如何?除了范陽城,其他城鎮可有失陷?”
秦頤岩重重嘆口氣,說:“我們路上說!請!”
謝淵又道:“不知我可否帶上愛徒?他跟在我身邊我好提點一二。”
秦頤岩看一眼穆玄英,豪氣說:“自然可以!請!”
路上,秦頤岩將眼下的情況說了。
“安祿山那廝雖是不久前起兵,但他對朝中勢力和部署十分熟悉,甚至有不少臂膀混跡其中,乃至朝堂之上,他也好,他的黨羽也罷,對陛下和江山的威脅實在不可小覷。他選在范陽起兵,實在是叫我們措手不及,短時間內難以應對。安祿山以剷除叛賊楊國忠的名義起兵,加之神策軍近些年的所作所為,令一些老百姓信以為真,范陽城內的百姓竟然打開城門歡迎狼牙軍入城,此等城府和謀略,實在令人不寒而慄!”
“陛下如今雖對楊國忠已起疑心,但終歸陛下重情,念及一朝宰相,國之棟樑,只得暫且將他扣在府中待審。但謝兄,不瞞你說,那三十萬神策軍的虎符卻還是握在楊國忠手裡。楊國忠何曾上過戰場?他可曾打過一場勝仗?范陽一破,安祿山更不會停歇,借這洪水般的士氣一鼓作氣,接下來情勢會越發棘手。”
一路上,秦頤岩說了很多話,謝淵偶爾回應,穆玄英則一直閉口不言,三人下了馬車後都是一般心情,只盼趕快見到天策府大統領李承恩,好將當下局勢分析清楚,救大唐和百姓於水火之中。
當穆玄英帶著這樣迫切而又擔憂的心情邁入演武場的時候,他眼前出現的便是一片廣闊天地。演武場入門便有十二根立柱,一直延伸到主殿門前,每根立柱上都只雕刻了“天策”二字,四周的青灰色牆壁極高,將主殿也圍在其中,徹底隔絕了此地和外界,不論是這裡的裝飾擺設還是建築,都透著一股將士的威武,與外面的洛陽城仿佛毫無關係。
再往裡走便能看得清楚,演武場中由那十二根立柱劃分為六個區域,分別用於訓練不同技能:勘探,騎馬,武器,兵法,這四個區域一看便知。
“請看,此處訓練士兵探路和潛行等能力,此處只是他們素日裡普通訓練的場地,跑步,打拳,其餘的勘探本領則由教頭領到山裡去教過。慚愧,我軍中僅有一營精於此。”
“無忌營。”
秦頤岩會心一笑,仿佛感慨什麼,許久才又對謝淵說:“謝兄當年出自此營,自然是了解的。”
謝淵也頗為感慨的樣子,道:“不知長孫大人近些年如何?”
秦頤岩嘆口氣,沒說下去。
他跳過了騎馬區域,指著武器那邊說:“謝兄不在的這些年,天策府的所有武器皆出自那裡,從取材到鍛造到成型,都是一位神秘人一手操辦。”
“神秘人?”謝淵頗感興趣。
秦頤岩卻好似不大同意此事,說:“是大統領招入府中的,沒見過此人,但大統領說此人精於鍛造,是個奇才。我看這些年的武器也的確甚於之前,所以也沒多問。”
“可知來自何處?”
秦頤岩直言道:“塞外。但大統領對他極其信任,也不知究竟是何人。”便又指另一處,說:“排兵布陣往往是決定勝敗的關鍵,那裡便是教授兵法之地,這些年一直由軍師掌管,我幾乎不曾去拜訪過。”
謝淵一聽便大笑說:“副統領還是如此爽直哈哈哈哈哈!”
“那些舞文弄墨的東西,軍師主管著,我放心得很!不去看也罷!也罷!”秦頤岩說著自己也笑起來,笑罷就說,“我帶你們去主殿這邊請。”
穆玄英跟著走了一段路,實在好奇,便問:“副統領,晚輩實在忍不住,不知該不該問,那邊那空曠的場地是用於做什麼”
秦頤岩回頭看了一眼,失笑道:“那本不是什麼要緊的地方,不過你問起我便說說。東面的場地用於懲罰,也就是軍中犯了軍紀的將士都在那裡領罰。西面的場地大統領一直空著,沒說用作什麼,但總說有用處,如今我和總教頭會在那裡練練拳腳。”
穆玄英忙點頭,又問:“方才不知是否是副統領忘了,騎馬區域您未提及。”頓了頓,“晚輩聽說我大唐的軍隊中有不少塞外的好馬,甚至還有汗血寶馬?可當真嗎?”
秦頤岩卻是臉色一冷,扭回頭說:“那樣的好東西幾時輪得到我天策?”便昂首闊步往前走去。
穆玄英不知是否自己說錯話,有些尷尬地望向謝淵,謝淵只道:“與朝廷中人相處和江湖不同,我帶你來就是想讓你增長見識,不知為不知,提問不分對錯。”
穆玄英點點頭,“我覺得也許副統領只是想起了不愉快的經歷?”
謝淵沒回答,也跟著往主殿走。
等三人登上主殿的石階,還未站定,後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很有規律。
穆玄英回頭一看,只見從正門烏壓壓跑進來很多士兵,個個精神抖擻,穿著短打,豎起長發,手上都拿著武器,步伐統一,幾百人竟然整齊劃一,跑動的聲音富有節奏,震得整個演武場都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