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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驚一場,幾個萬花谷弟子連忙道謝,穆玄英看那傷員一條手臂沒有了,血流如注,全靠萬花谷的一個少年用手壓住止血,立刻說:“快送他進去!葉大哥,你……”
葉凡早已上前來接過擔架一角,道:“我送進去,你扶這姑娘坐一坐。”
等他們進去後,穆玄英這才看向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姑娘,道:“姑娘?方才情勢危急,顧不得禮數,你好些了嗎?不如我扶你坐下休息?”
“誰是……姑娘……”
她的臉這才從長發下露出來,竟然是宇晴。
“宇晴姑姑!”穆玄英道,“姑姑原來也來馬嵬驛了。身體不舒服嗎?”
“不礙事,幾日不眠不休,有些腿軟罷了,扶我到那邊。”宇晴臉色也不大好,身上也軟綿綿不著力。
穆玄英忙扶她到角落坐下,道:“姑姑救人為先是不錯,但還是要顧好自己,這些傷員都離不開你們。”
宇晴點點頭,靠在牆壁上慢慢地喘氣,閉著眼睛,輕輕拍著胸口。穆玄英注意到她額頭上全是汗珠,眉頭緊皺,也不知是否很不舒服。不止如此,她頭髮散亂,雙手、衣裙上都是血跡,背著的挎包里全是小瓶子,她用手緊緊壓著那小包。
忽的,穆玄英心一緊,也顧不得什麼,伸手將宇晴摟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胸膛,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給她力量,只好說:“姑姑靠這裡吧。”
宇晴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
須臾,突然衝進來一人,喊:“裴元!裴元——”
竟然是曹雪陽!而她背著一個男人,一身的血,看不清是誰。
曹雪陽披頭散髮,一路往裡沖,裴元在二樓出現,居高臨下道:“何人?”
曹雪陽抬頭,道:“天策府曹雪陽。李將軍傷重,還請裴元先生出手!”
李承恩?
穆玄英駭得一跳,半信半疑,想去看,卻又顧及宇晴。
“李承恩李將軍?”裴元身邊的蘇雨鸞顯然也不信。
裴元道:“送進房裡,我這就來。”
一個白髮女子上前道:“曹將軍,請這邊。”
曹雪陽背著李承恩立刻進了屋,不大會兒裴元還沒進去,曹雪陽又出來了,對那個白髮女子說:“敢問姑娘大名。”
“小女萬花穀穀之嵐。”
曹雪陽點點頭,“原來是谷姑娘。既然如此,李將軍我就交託給姑娘了。裴元先生醫術冠絕天下,我信得過,谷姑娘也是妙手仁心,我放心得很。”
谷之嵐倒也不謙虛,點點頭說:“放心。不過曹將軍身上也有傷,何不……”
曹雪陽一擺手,道:“我軍前鋒與我們失去了聯繫,我是回來搬救兵去營救前鋒營的。這點小傷不礙事,告辭了。”走出幾步又回頭抱拳說:“李將軍他……”
“請放心。”谷之嵐道。
曹雪陽點點頭,風風火火又往外走,沒走出幾步,好幾個輕傷員迎上去說:“宣威將軍,我等傷得不重,願隨您一起前去營救前鋒營!”
曹雪陽看了他們看,道:“好!走!”
穆玄英看宇晴,“姑姑,我……”
宇晴點點頭,“去吧。”
穆玄英讓宇晴靠好,追著曹雪陽幾人跑了出去,道:“曹將軍請留步!”
曹雪陽拉住馬,回頭,見是穆玄英,十分驚訝的樣子,恐怕也沒想到穆玄英能恢復得這麼快,繼而說:“穆少俠有事?”
“方才聽曹將軍說我軍前鋒失聯?兩軍又交火了嗎?”
曹雪陽道:“狼牙賊子野心,自然不會停下。”
穆玄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幾個傷兵,問道:“曹將軍打算去營救前鋒,可有計劃?可想過能否成事?”
“何意?”
穆玄英道:“連李將軍都……”
曹雪陽打斷,說:“若你也要說服我放棄前鋒營,就不必了。其他人反對,我也一樣會去。”
穆玄英本不是此意,一聽,反問:“其他人反對?”
曹雪陽道:“八大金剛來勢洶洶,我軍寡不敵眾,他們擔心也無可厚非。”
“可曹將軍和幾位還是要去?”穆玄英問,“恕我冒昧問一句,有什麼非去不可的理由嗎?”
“人命關天,不夠嗎?”曹雪陽說完便要打馬離開,穆玄英一個箭步攔住他們,道:“曹將軍,若不嫌棄我,我願隨你們前去。”
曹雪陽一怔。
穆玄英又道:“人人都在盡心盡力,我既然有一身武藝,為何不報效家國?一腔熱血,當得盡數獻給國家!”
一個將士聽得心潮澎湃,當即說:“穆少俠不愧是江湖豪傑!難怪我軍中傳頌閣下俠義心腸,慷慨赴死,在長安城外破那鎮魂陣!穆少俠,你騎我的馬!”
“不錯!穆少俠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咱們一塊去!”
“對!一塊去!有穆少俠幫忙,必定能如虎添翼!”
“多謝諸位!”穆玄英看著曹雪陽說:“曹將軍以為呢?”
曹雪陽稍稍斟酌後問:“戰場上生死一瞬,你重傷初愈,當真要去?”
穆玄英堅定道:“要去。”
曹雪陽眼眸一凝,道:“上馬!”
穆玄英打了個口哨,唐無樂的棗紅馬跑來,翻身上馬,說:“咱們走之前還可以去一趟浩氣盟的聯絡點,我想多一些人總是多一些勝算。”
曹雪陽道:“好!”
到得傍晚,一行三十幾人從馬嵬驛出發,趕往長安。
作者有話要說:
補1221
第266章 番外十六
曹雪陽又繼續說:“可我也不知道哥哥是否還活著。”
望著她的神情,李無衣想也沒想問:“方才你夢到了什麼?和你的親人有關嗎?”問出口卻覺得後悔,奈何覆水難收。
曹雪陽卻是自嘲一笑,將毯子蓋在腿上,說道:“我哥哥。”
“小時候,我就像跟屁蟲一般,跟在他身後沒玩沒了叫哥哥。一年除夕的時候,我出去點燈籠,卻瞧見那房檐下藏著幾隻嗷嗷待哺的小燕子。我可歡喜了,叫他來瞧,他卻說:它們無處可去,所以寄住在我們家,但等他們長大了,還是會飛走的。後來長大一些提起此事,他卻又改口說: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想為弱小遮風擋雨,也需得撐得起一方天地。”
“我當他懂事了,可他還是會捉弄我。把我養在水缸里的魚兒放走;趁我爹不在家,早晨練功的時候偷懶;自己偷偷騎馬出去,卻不帶我去。那時候又希望他帶著我一起玩兒,永遠保護我,做我哥哥;又希望我長大得快一些,有一日比他高了,讓他叫我姐姐,我也來欺負他。可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