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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急功近利的人,說吧,出什麼事了?”白衣聖僧一撩衣袍坐下。
穆玄英也盤膝坐下,“不瞞聖僧,的確是有急事。葉姑姑的身子不大好,我必須在四個月內學會《易筋經》。”
“沒戲。”
穆玄英急了,“聖僧!眼下天氣還算暖和,一旦入冬,葉姑姑倘若身子還未好轉,恐怕……”
“恐怕如何?”
“聖僧!請聖僧發發慈悲,幫幫我!”
白衣聖僧哼了一聲,道:“生死有命,天道不可違。”
“聖僧還未盡力,怎就下此論斷?我不求聖僧出手相救,只求聖僧能保證在四個月內教會我《易筋經》。晚輩可以日夜不息、不分晝夜來學,聖僧只要得空就過來,晚輩隨時恭候!求聖僧相助!”
白衣聖僧道:“《易筋經》乃少林上乘內功,四個月?哼,你是有天賦,但也不必狂妄自大。”
穆玄英也料到了,聞言沉思起來。
“不是有萬花谷的人在嗎?”白衣聖僧道。
穆玄英突然說,“聖僧!那你能否傳授葉姑姑《易筋經》呢?由你傳授她,今日就開始,必然見效!”
“我不見女子。”
“聖僧,你……”
“說不見就不見,你無須多言。”
穆玄英沒想到白衣聖僧如此冷酷無情,氣得站起來說:“好,聖僧有聖僧的規矩,晚輩不能強求。聖僧這些日子的傳授恩情,晚輩他日再報!告辭。”
“站住!”白衣聖僧話出口,穆玄英果然無法再往前一步,似有無形的力量在身後拉著雙腿。
“去哪裡?”
穆玄英憤憤道:“晚輩自幼受教於浩氣盟,絕不與冷血無情的人為伍!”
啪!
“為何打我?”穆玄英回頭。
“說我冷血無情,還不該打?”白衣聖僧也站起來,抖抖僧袍說,“我若以一開始的速度教你,也許你能學完。但《易筋經》博大精深,能學到什麼程度,就看你自己付出多少了。”
穆玄英一聽,大喜,“聖僧肯幫我?”
白衣聖僧道:“我幾時說要幫你?教你《易筋經》本就是你我約定之一。坐下。”
穆玄英見他肯相助,便聽話地回來坐好,“晚輩方才是為了激聖僧才說那些話,還請聖僧不要怪罪。”
“你為何學武?”
“啊?”穆玄英被突如其來的提問問的一愣。
“我一生都在追求武學、佛學至高境界。卻不是為了勝負。練武,只是為了專研武學;講經,只是為了勘破。若一定要說我所求為何物,那便是心中的一個信念。”
白衣聖僧這番話說完,穆玄英腦海里出現了劍冢內與葉英的對話,葉英曾問:你的劍魄又是什麼?
你執劍的信念是什麼?
穆玄英沉默,在心中反覆問了自己幾遍,才說:“似乎,我也沒有所求。”
“這就是我看中你的緣由之一。你曾說,天地之大、少林弟子眾多,江湖上更是人才濟濟,我為何偏偏看中你?因你心無雜念。求快?何為快?求強?何為強?所求是沒有形態的物事,又怎能評判高低好壞?強則極辱、慧極必傷,唯快不破?眾說紛紜,你又怎知誰人是對,誰人是錯?人可以受支配而欺騙你,武學卻不會。追求武學至尊之位,忽略武學本身,又怎會是正道?心中沒有勝負,才能掌控勝負,心中沒有劍,才能掌控劍術。”
穆玄英聽不明白,便只是點點頭。
“世間我知道的人中,唯有三人做到。我要你替我去和我師兄一戰,勝了他。這就是我最後的要求。”
“聖僧的師兄是一人,葉英前輩想必是一人吧?還有一位呢?”
白衣聖僧不說話。
“沒有你?”
白衣聖僧瞥了一眼穆玄英,“若是有我,我又何必在意勝負?方才那番話是我師兄閉關前所言,我至今參悟不透。”
穆玄英看著白衣聖僧的背影想了一會兒,才說:“聖僧,既然你先說起,晚輩一直有許多疑問,不知今日是否是契機?”
“契機是人給的。你問。”
“聖僧究竟是何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本美男子的生日,心情好,不多說,三天連更,普天同慶~
第170章 第七章
【三挑少林(一)】
“聖僧究竟是何人?”
“少林弟子。”
“法號為何?”
“白衣聖僧。”
“師從何人?”
“無師自通。”
穆玄英停止發問,白衣聖僧反倒問:“不信?”
“倒也不是。”穆玄英將信將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聖僧所言,晚輩信幾分。”
“幾分?”
想了想,穆玄英豎起一根手指。
“哈哈哈哈哈!一成也足夠了!”白衣聖僧笑罷,好一會兒了,突然說:“四月後,成敗在你。”
盤腿正坐的穆玄英聞言,翻身便站起來,居高臨下凝視白衣聖僧,表情像是在想什麼,卻也不像。
“怎麼?”白衣聖僧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抬頭回視,“看我作甚?”
許久,穆玄英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躬身行了一禮,“多謝聖僧。”
待天亮後穆玄英才修習結束,回到住處,遠遠便看見覺遠那小沙彌蹲靠在門邊,抱著手臂在打盹。
“覺遠小師父?”
“唔……穆施主!”覺遠醒來,笑呵呵道,“你回來啦,前些日子你要借的《金剛經》我師兄讀完了,我給你送來。”說著便雙手遞上一本經書。
穆玄英一怔,笑道,“不過是閒聊時隨口一說,我眼下須得專心一意修習……”卻見覺遠神色有些低落,當即話鋒一轉,“不過,還是借我看幾日。多謝覺遠小師父。”便接了過來。
覺遠欣喜,“師兄說,還是第一次有客人願意研讀經書,我也覺得穆施主頗具慧根,應多受點化。”
穆玄英點頭,“有不懂的地方我會請教你。”
“不敢不敢。”覺遠站起來道,“穆施主今日可還有時間與我閒聊?”
穆玄英笑,推開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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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噼啪啪,篝火燒的很旺。
火堆旁的樹下靠著一人,縱然黑夜之中也能看清此人光頭素衣,應當出身少林。他抱臂熟睡,對洛道的荒山野嶺絲毫不見懼色。
嗖!
此人立即睜眼環顧,可見方才是假寐。
嗖!
移動極快,他目光上瞟,似乎已察覺什麼,卻不動聲色地伸手拿樹枝去擺弄篝火中的乾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