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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要你走!”穆玄英怒視莫雨。
莫雨卻不帶情緒,緩緩道:“江湖上越來越多人注意到你和山河社稷圖的事,銅錢幫都敢上少林來偷襲,你叫我如何放心你一個人?”
“所以你殺了他們?”
“我殺了他們。”莫雨抬起一隻手,“用這隻手。”
“恭喜莫大俠武功精進!可人命關天,那是我的事,與莫大俠你,無關!”穆玄英最討厭看到他這副模樣,轉身便要走。
莫雨道:“銅錢幫一次偷襲你能應付,江湖上三教九流的幫派和手段讓人防不勝防,你能嗎?”頓了一下,“縱然你能,那些大門派的明槍暗箭你如何防備?唐門、明教、丐幫、神策……哪一個沒有在找你?唐傲天今日敢派人跟蹤,你以為別人會對你手下留情?”
唐門?明教?究竟是怎麼回事?
穆玄英想問,但心裡堵著一團火,他想,就算是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也不想和他再說一句話!
“毛毛!”莫雨又叫住穆玄英,走上前,語氣放的很輕,“我來不只是為了提醒你此事,還有你體內的毒蠱。蠱未離體,於你絕不是好事。這香丸能牽引蠱蟲,你隨身攜帶,七日後我會再來。到時便可取出毒蠱,一了百了。”
穆玄英回頭,伸手接過那香丸,莫雨正有些驚喜,便見穆玄英將香丸扔在地上,一腳踩個粉碎,盯著莫雨咬牙切齒道:“我的事,生死與你無關。”
這是第一刀,插在莫雨心口。
“毛毛!”莫雨拉住穆玄英,卻被打斷。
“我不是你的毛毛!”穆玄英怒火中燒,回頭瞪著莫雨,指著他,“你住嘴!你不配這麼叫我!”
這句話就是第二刀。
莫雨的心風雨飄搖,卻還是強撐著,往前一步又想說什麼,張了嘴,卻因穆玄英的眼神而徹底沒了聲。
幾時,他竟然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了。
哪怕當初見第一眼時,他只當我是十大惡人時,他也從沒有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
“你恨我。”莫雨沉聲道。
“我從今往後,再也不想看見你。”穆玄英一字一頓說完,轉身大步離去。
第三刀乾淨利落,傷人傷己。
風帶起他的衣擺,也帶起他的頭髮,一揚,掃過莫雨的臉頰,若有似無。當莫雨回過神來想挽留,伸手去抓,卻只握住滿手的一夜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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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玄英走入藏經閣內,關上門的一瞬,憋了好久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他淚流不止,卻不知為何。
“我為何要哭?我為何要哭?”穆玄英用手壓住眼睛,又倔強地擦掉眼淚,卻還是源源不斷。
方才對莫雨的劍拔弩張、橫眉冷眼,此時全都化作無盡的眼淚。平日裡那個寬容待人、溫和體貼的穆玄英,現在回想剛才那一刻,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來。
“我究竟……”穆玄英哽咽後長嘆一口氣,心裡酸澀難耐。剛要上樓卻聽見樓上有動靜,當即一驚,莫非還有人跟蹤?想到此,不敢多停留,擦掉淚水,立即屏息潛行。
剛上二樓便看見窗邊有人影,穆玄英不管不顧,衝上前去就是殺招!一招過去,不留餘地,在窗邊襯著月光終於看清,竟然是個白衣僧人!
穆玄英駭得一跳,匆忙收手,卻是來不及了。誰料到,那人抬手一繞,竟然輕輕鬆鬆化解了此招。
待站定後穆玄英急忙躬身請罪:“晚輩浩氣盟穆玄英,來此修習《易筋經》,不知還有大師在此,以為是……故而貿然出手,險些傷了大師,還請大師不要見怪!”說完後穆玄英等了片刻也不見那人說話,便想著莫非是大師受到了驚嚇,頓覺良心不安,抬頭去看。
誰知一抬頭,那白衣僧人的臉就在咫尺眼前,兩人險些碰了個正著,穆玄英嚇得忙要後退,卻被那白衣僧人一把抓住了衣領。
“大師你……”
“你這小子從哪裡來的?”
穆玄英徹底愣了。自從來到少林寺,所接觸的僧人不論長幼資歷,皆十分客氣周到,禮數周全不說,都很有出家人的風範,最“沒規矩”的僧人也就是覺遠那個年紀尚小的孩子,但終歸都還是擔得起“少林寺僧人”這個名頭的。眼下這一個,出口之言實在……遑論他行為舉止更是離譜。
“我、我……”
白衣僧人不管不顧,把穆玄英又拉近一些,眯著眼睛一個勁兒地打量,看了好一會兒,喃喃道:“不是俗家弟子,是哪裡跑出來的?”
穆玄英也稍稍冷靜了些,回:“晚輩乃是浩氣盟的人,並非少林弟子,此番前來少林是為了……”
“不是我少林弟子……”白衣僧人想了想,又把臉湊近,“那你小子想不想做少林弟子啊?”
“啊?”
“啊什麼啊!小子,這是你我的緣分。今日果然是好日子,你快跪下磕頭,拜師禮就免了,不講究那些。”白衣僧人鬆開穆玄英,輕輕一推,待穆玄英站穩,他靠在窗台邊做出一副等著收徒的模樣。
穆玄英詫異到了極點,看過去,見白衣僧人身後的窗外種了好多槐樹,槐花落敗,但彎彎的月亮掛在枝頭,月光從窗而入,灑滿一地。白衣僧人模樣長得普普通通,但肌膚吹彈可破,如同粉雕玉琢的塑像,長身玉立、氣度非凡。
“小子你看什麼?還不趕快跪下拜師!”可惜,一開口就像換了個人,這身好皮囊倒像是諷刺。
穆玄英總算是明白過來,歉然笑了笑才說道:“大師有所不知,晚輩乃是浩氣盟弟子,已入浩氣盟門下,少林……”
“我知,我知!我哪裡不知?你改投我少林門下不就是了?”
穆玄英被堵得不知從何說起,半晌才道:“大師所言,晚輩也明白了幾分,少林寺乃武學大家之出處,晚輩若能得少林真傳,實在是旁人求不來得福分。可……”
誰知那白衣僧人也不等穆玄英說完,伸手壓住穆玄英的肩,一按,穆玄英不但沒有防備,縱然有防備恐怕也強硬不過他,被他按跪在地上。“那還說什麼廢話?快磕頭!你如今幾歲?”
穆玄英無奈,只得回:“晚輩今年二十。”
白衣僧人十分惋惜的樣子,“二十……嗯……是晚了些,不過不要緊!今夜起我抓緊教你,必定讓你後來者居上。”
穆玄英道:“大師,晚輩的意思是,晚輩並不能改投少林門下,請大師見諒。”
“你說什麼?你、你這小子搞不清楚狀況嗎?”白衣僧人很驚訝。
穆玄英收起尷尬和拘謹,正色道:“晚輩的確不能拜師在少林門下,請大師見諒。”
白衣僧人登時又揪住穆玄英的衣領,幾乎將他從地上提起來,怒視道:“你這小子靈台清明、真氣盈滿,乃上天恩賜的絕妙練武之體不說,體內有三陽絕脈,倘若使法子巧妙打通筋脈,必定能事半功倍,出神入化至‘靈台空明’境界,浩氣盟算個什麼東西?倘若你拜師於我門下,往後的江湖便是你的天下!你拜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