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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多年相處,縈笙自然知道我什麼時候是真不開心了。
她連忙握著我的手,卻也不急著解釋。只見她將我的手貼在了她的臉頰上,莞爾看著我,柔聲道:“浣溪,你別以為做了爹爹的義妹,你就不是我的浣溪了。”
我愕了一下,靜靜看著她。
她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忽然靠了過來,臉龐近在一尺之間,似是故意說得很慢,“以後在外你是我的浣溪姑姑,在內嘛……”
什麼?
我想知道,可縈笙忽地就不說了。
我怔怔地看著縈笙扭頭輕輕地親了一口我的掌心,我只覺得那兒有團火焰驀地燒了起來,瞬間紅透了雙頰。
“你永遠都是我的浣溪……”她又往前湊了湊,附耳細聲道,“我……一個人的……”
我竟有些失神。
我是縈笙一個人的……一個人的……
縈笙的話宛若回聲,一聲又一聲地在我腦海中迴蕩,我渾然不知自己已笑了起來,更不知我那小小的怨念竟被縈笙看得清清楚楚。
當我從縈笙眸底看見了一個痴笑的自己,驚忙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斂了笑容,往後縮了縮。
縈笙倒也不點破我的倉皇,她想看見的已經看見了,此刻心底正暖得厲害。
“浣溪,我跟爹爹說了,就算你做了我的義姑姑,你也得照顧我,所以爹爹准了我的要求,你以後繼續住在這兒。”
聽見這個消息,我再也藏不住內心的歡喜,重重點點頭。
縈笙忽地皺了皺眉頭,痛嘶了一聲,“痛。”她已反手撫上了自己的背脊。
我怎的把這個忘了?大人打了縈笙的啊!
我急忙從坐榻上下來,坐到了縈笙身後,想問她痛不痛,卻又忘記了我是個啞巴。
縈笙塞了一個傷藥過來,回頭笑吟吟地看著我,“就等著你給我上藥呢。”
我輕輕一嘆,暫時把傷藥放到了一邊,輕輕地扯開了她身側的衣帶。
心,驀地跳快了一拍。
縈笙低頭羞澀地一笑,任由我將她的外裳脫了下來。
“浣溪,還有一年多,我就及笄了,到時候我有句話要跟你說。”
在我拉開她內裳衣帶的同時,縈笙忽地細聲開了口。
她似是害怕我不回應她,側過了身來,一邊攤開了掌心,一邊緊緊盯著我的雙眸,“你要記得啊。”
大抵她說的還是那些胡話吧?
我啞然失笑,點了點頭,在她掌心緩緩寫了一個——好。
縈笙歡喜地一笑,又扭過了身去,自己把內裳乾脆地剝了下來。
雪白的背上,刺眼地留著三道血痕,其中一道很是鮮紅,好像隨時會流出血來似的。
大人打她那一下,是真的抽狠了。
我心疼縈笙,從小到大,就算是挨夫子板子,也從未受過如此重的傷。
“我疼……你給我吹吹……”
我打開傷藥,便聽見縈笙的顫聲低語。
我微微蹙了蹙眉,湊近了她的傷處,一邊將傷藥抹上去,一邊輕輕吹著她的血痕。
只希望縈笙可以少痛一些。
“以後只准對我一個人好……”她忽地幽幽說了一句。
我愕了一下,動作僵在了原處。
我答應了大小姐,會好好照顧你長大成人,我自然會對你好。
只是,世間的“好”有千百種,縈笙,你想我待你的是哪一種呢?
不!
我怎能有這樣的綺念?
我回過了神來,慌亂地將縈笙的內裳穿好,暗暗在心底不斷告誡自己——你只是個丫鬟,也只能是個丫鬟!
“溪”
當又一次看見了縈笙繡在內裳衣角的那個字,我的心湖又開始漾起了無數漣漪。
縈笙啊縈笙,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丫鬟,還是……其他?
這句話,不該我問,也不能我問。
我恍然發現,若是這個問題的答案清楚了,我跟縈笙該如何相處?
我的衣食都是沈家給的,我連自己的喜怒哀樂都不能左右,我又能給得起縈笙什麼?
想到這裡,我只覺全身冰冷,低頭默默地把縈笙的外裳拉上,默默地系好了外裳衣帶。
縈笙站了起來,自己動手捋了捋衣裳上的皺褶,凝眸看著我微微一笑,“還是浣溪厲害,吹吹就真的不那麼疼了。”
傻話。
我牽過了她的手來,寫道——那是傷藥發作了。
縈笙偏不聽我的,她揚起頭來,笑道:“不對!”
我從不與她爭執什麼,輕笑著放開了她的手。
縈笙卻緊緊握住了我的手,不許我放開,她一字一句地道:“每次我有危險,你總是第一個來救我的,所以啊,”她彎眉一笑,“你得好好跟著我,萬一我又有危險呢?”
我皺眉看了她一眼,低頭寫道——胡說!不能再有危險了!
“萬一嘛……”縈笙嘻嘻一笑,牽著我的手坐了下來,“好啦,你待我好,我自然也待你好,所以呢,現在該我來伺候你了。”
我驚瞪雙眸,連連搖頭。
“聽話!”縈笙嘟起了嘴。
這事我萬萬不能依縈笙,我堅定地又搖了搖頭。
“聽……話……”
她忽然湊近了臉來,笑盈盈地緩緩說了一聲。
縈笙是什麼時候開始這般說話這般蘇人了?
我還想堅持,可有些事好像已經由不得我了。突然沒了氣力一般,我被縈笙推倒在了坐榻上,任由她微笑著給我蓋上被子。
“今天郎中專門吩咐我,這幾日要多泡熱水澡,多捂被子,驅驅寒氣。”她徐徐說著她的理由,“你呢,肯定又是那樣。”
怎樣?
“好一點點,就又開始忙裡忙外地伺候我。”縈笙的眸子看向了我,凝眸含笑,伸手突然颳了下我的鼻尖,“好好捂著,我要做個監工,盯著你,不准你胡來!”
我苦笑看著她,牽她的手來,正想寫點什麼。
“阿嚏!”縈笙忽地打了一個噴嚏。
我輕輕一嘆,拉開了被子,示意她先躺進來。
縈笙笑然點頭,鑽了進來。
我坐了起來,把被子都給了她,準備起來給她打盆熱水,泡一泡腳心,暖暖身子。
“浣溪,你要去哪兒?”縈笙不安地勾住了我的手臂。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牽過她的手來,寫道——打熱水給你。
“我不要熱水……”縈笙嘟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衣角,“你可比熱水溫暖多了……”
縈笙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真的可以擁著她小憩片刻麼?
縈笙的小指勾著我的小指,輕輕地晃了晃,期待地看著我,“小時候我覺得冷,你都會……”